为太子冼马,这家伙在东宫经常在建成面前提议杀我,我一定要杀他。”
“殿下,臣以为魏征没错,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魏征当初投唐后又降窦,那也是因为被擒无奈之举。他后为建成麾下,建议杀殿下,也没有错。若是当初建成肯听他言,建成也不会亡了,所以说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现在建成死了,魏征只要不造反,那么就没理由杀他,不但如此,殿下对这种忠心、有才之人,还应当重用才是,这样还能有千金市骨的效应,能化解现在东宫党人不安的心态,让他们都归附殿下,为殿下所用,避免祸乱再起啊。”
“难道我要杀一个想杀我的魏征也不行?”
“殿下若为天下大安计,绝不能杀。”
“那王珪韦挺冯立谢叔方等人呢?”
“殿下也不能杀,应当下令赦免他们罪行,派人招他们回来,并授给他们官职,让这些有本事的人继续为殿下为大唐效力才对。大唐不应当因这场靖乱而流血虚弱分裂,应当经过此次事变后,变得更团结更强大才对。”
数名将领驳斥秦琅年轻、天真。
可秦琅还是高声道,“殿下,秦琅以为,殿下是古往今来一等一的统帅,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所向无敌,然如今天下归一,江山可以马上打,却不可马上治。治天下,最重要的不是杀戮,而是规章制度,是人心向背,殿下若能宽容赦免那些太子党人,那这万里江山便都可纳于胸间,天下何愁不大安太平?”
“大唐的江山又何愁不稳?”
“殿下,玄武门之变,血溅宫门,殿下夺位江山权柄,然则这依然是得位不正,殿下更应当宽仁治国,优待士民。”
得位不正。
这四个字刺激的李世民脸色瞬间血白,这是一个事实,却也是他成功之后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想不到现在这四个字却从秦琅这个年轻人嘴里说出来,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李世民脸色雪白,紧咬着牙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沉默良久,他用嘶哑的嗓子问,“若孤宽仁,便能得天下人心拥戴吗?”
“水能覆舟,可亦能载舟,只要殿下能够胸怀天下,宽仁治国,就算得国不正,亦一样能够成为青史留名的明君。”
“真的吗?”李世民红着眼睛问。
“殿下,其实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又有谁是真正得国之正呢?就算是禅让传位,其实不也掩盖不了篡位谋朝的事实吗?可这也并不妨碍许多开国皇帝,雄才伟略、英明神武啊!因此,这不应当成为陛下的枷锁,只是需要记在心里以为警示便好,让他鞭策陛下,去做的更好,将来成为远超秦皇雄迈汉武的千古一帝,开创大唐之盛世。”
李世民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最后,这位大唐的新太子缓缓起身,走到秦琅面前,高高举起双手越过头顶躬着身子对着秦琅深深一拜。
“三郎虽然年少,可这一席话却是老成谋国之言,刚才我轻视了,这番话够我享受一生,请怀良受我一礼!”
殿中诸臣看到秦王如此大礼,都不由惊住。
连秦琅都有些惊到了,刚才他也是说顺了嘴,于是说了那么多,现在还有点后悔不该多言呢,想不到年轻气盛的李世民居然能听进去。
“殿下,臣”
“我现在就命令大赦天下,东宫党人也尽皆赦免,连那个魏征也不杀了,朕不但不杀他,还要按你说的给他个官做,让他为我为大唐继续效力,玄龄,东宫还有什么位置?”
“回殿下,太子冼马已经授人了,现在适合魏征的只有一个太子詹事主簿的职务。”
“这是个七品小官吧?”李世民问。
秦琅道,“殿下肯赦免其罪,既往不咎,就很好了,还能给他个主簿之职已经足够了,让他从主簿做起,倒正好可以考验考验魏玄成的心性品格,如果他能坦然接受,并在这个卑职上做的很好,那不正说明他是个值得重用的人才吗?”
“好,就听三郎的,授魏征为太子詹事主簿。”李世民重新坐下,轻抚着秦琅的背道,“你小子,真是给了我足够多的惊喜,那我今天也给你一个惊喜,我此刻正式封你为翼国公、授勋上柱国,并将十五妹丹阳公主赐婚给你,以后你可以喊我为皇兄了。”
秦琅怔在那里。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高兴吧?算是对你的奖赏吧,赶紧谢恩吧。”李世民哈哈大笑,一脸得意的道。
秦琅回过神来,站起身来深躬。
“臣不敢受此大恩。”
“怎么?嫌爵位高了,还是勋高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秦琅咬了咬牙,“臣寒门庶子,配不上金枝玉叶!”
这下李世民愣住了。
“你要拒绝孤的赐婚?”
他的脸色变的不太好看,毕竟这是当着众臣面前的赐婚。
“是朕的皇妹哪里不好?”
“没有,只是臣不敢高攀皇家公主。”
“朕赐婚,你谢恩。”李世民恼怒的喝道。
秦琅深躬不起。
“臣不敢受。”
“混帐!”李世民忍不住一掌拍在几案上,震的茶杯飞起。
殿里长孙无忌等一干玄武门功臣们也是大感意外,这小子怎么处处不按常理出招。刚才在太子面前一番胡言乱语,把太子都说的一愣一愣的极为赞赏。
看起来是个很聪明的小子啊。
怎么现在却又突然犯起傻来,太子高兴,把皇妹赐给他,尚公主可是极高的荣耀啊。如今是大唐之初,国家草创,并没有对尚公主的附马都尉有什么太大的束缚,尚了公主一样不影响仕途,一样可以带兵打仗一样可以在朝堂上为官。
程咬金看到气氛不太好,忙出面维护。
“秦琅,你难道已经私下有了意中人了,跟程伯伯说说,究竟是哪家的千金名媛,能让你不惜的拒绝尊贵的公主殿下?”
秦琅心里哪有什么心上人,他屋里倒是有个人,但以大唐的礼法风俗,玉箫虽已还良但也只可能是个妾,不可能做他的妻。
他拒绝李世民倒也不是突起心念,而是刚刚心里仔细权衡利弊过的,这里面的水很深,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说句简单的,皇帝嫁女就从没嫁给妾侍奴婢所生庶子的。就算秦琅不懂事应下,可朝中有的是人会反对,何况丹阳是李渊的女儿,父亲尚在哪轮到兄长李世民来做这个主。
这个赐婚问题太大,秦琅若答应才是找不痛快。
“秦琅,你可是另有意中人了?”李世民也问道,脸色稍好看了点。
秦琅只得摇了摇头,“臣不敢欺瞒太子,臣还年少,宅中有一妾侍,但并未有其它意中之人。”
“既然如此,那你就接受赐婚。”李世民冷着脸道。
“请殿下息怒,此事臣不敢奉令。”
啪。
李世民一巴掌把几案拍成两段,他气的脸色铁青,直接起身就甩袖而走,留下满殿臣子个个神情古怪的瞧着秦琅,感觉跟看个怪物一样。
刚刚还说的秦王大礼相拜,赞叹为无双国士,结果马上就来这么一出,惹的秦王怒碎几案甩袖而去。
长孙无忌笑着对旁边的房玄龄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是啊,我都感觉我已经老了。”
“这秦叔宝的儿子还真是一个异数,先拒了郑氏女现又拒公主。”
“毕竟年轻嘛,才十六岁,一时膨胀也很正常。”杜如晦在旁边也摇头道。
秦琅听到边上全是议论自己的话,也只能无奈叹气,自己真的错了吗?
程咬金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昨天我还跟处默他们说要他们多学学样,现在看来你也是个愣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