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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辞如刀,字字都剐的她血流如注。
他却笑得一脸解脱和阴柔,再次毫不留情的往她心口捅刀子。伤的她体无完肤,看她沉陷在泥淖中挣扎。
——“若你愿意以池明珍陪嫁滕妾的身份进入安国公府,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一条生路。”
池玲珑冷的牙齿打颤。
她不想的,但是她控制不住。
生路?
多么刺目的两个字眼!
忠勇侯府姐妹易嫁,他贬妻为妾。她的生路从一个荣耀风光的安国公府世子夫人,碾落成泥成了一个下贱的,能够任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附属品!!!
池玲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碧月吓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一个劲儿的叫着“姑娘”“姑娘”,手足无措的不停的拿着帕子给她擦泪。
池玲珑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灭顶的绝望中回神。那抹残魂自从上次经历了“海棠春睡迟”的三日梦魇后,早已经成了真正的残魂,怕是呆不久了……
然而即便随时可能烟消云散,她刚才的情绪起伏之大,爱恨之浓烈滔天,却澎湃汹涌的好似怒吼的海水翻滚一样,将她湮灭,让她深陷在其中不可自拔。
——穆长尧,他果真是“池玲珑”两辈子都闯不过去的死劫啊!
然而,这等薄情.人,别说是前世今生两辈子,怕就是有天真的海枯石烂了,天崩地裂了,他也不可能体会到你的深情厚谊的。
这般自己糟践自己,折磨自己,为他痴,为他狂,为他伤的体无完肤,为他连轮回都不入,何必!
“姑娘,方才那两位眼生的公子,其中有一个会不会是……三公子?”碧月不知道姑娘刚才想到了什么,竟然神情恍惚至此。她想要说些话转开姑娘的注意力,脱口而出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谁知话出口后脑中却轰然一响,不觉就将“三公子”三个字叫唤出来,碧月自己都被自己吓蒙了。
碧云前几天一直念念叨叨:安国公府安三公子隔三差五便来府里,给老夫人和周氏请安;世子爷也多半陪着姑娘的未来夫婿饮酒作画,做诗会友。
那她们今天见到的那名年约十四五岁的英俊公子,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是未来姑爷?
碧月一时间惊喜的双眸放光,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倏地又记起世子爷并未为姑娘和三公子做介绍,碧月脸色竟是又忽的变得煞白。世子爷这心思,这心思……
倒是池玲珑,罔若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自在的一边往前走,一边轻声对碧月道:“那名身着月牙白绣墨玉清竹暗纹锦衣的少年,便是穆长尧。……他身侧那位,应是庆阳伯府老夫人的嫡长孙谢坤。此番来侯府,应是代表了安国公府和庆阳伯府来送中秋节礼的。”
说到“穆长尧”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平淡无波,不带丝毫感情起伏,好似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又好似只是在念一个字符,提及一个仅有三个文字排列而成的序号,这让碧月放下心的同时,也敏锐的注意到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免皱眉思索,心跳失衡。
——姑娘对未来姑爷的态度,……好似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殷勤羞怯?!
碧月恍然顿悟,瞬间想到姑娘说话时的违和处。
碧月只知道未来姑爷是个香饽饽,大房二房都抢着要,也便顺理成章的认为,自家姑娘也是打心底里期盼着想要嫁给姑爷的。
毕竟是从小定的亲,姑爷又是那般相貌家世,平常闺阁女子想要这般家世品貌才学俱都不俗的良婿,求都求不来呢。
碧月却从来都不知道,她们家姑娘只是把安国公府三公子穆长尧,当做是一个在短时间她必须要抱紧的大腿。“池玲珑”的前车之鉴太过惨痛,她不会做着安然嫁给穆长尧,做安国公府未来世子夫人的美梦。
那梦太脆弱,风吹一下就会碎,太不切实际。
况且,不仅她自己不乐意,周氏和她那世子爷的大哥池晟瑾不会让她如愿,老夫人二夫人会在其中幺蛾子频出,安国公夫妇欲除她而后快,便连穆长尧,也已经准备好了几十种方法,足以让她声名尽毁,家族不容,只剩自尽一条死路可走!
抛开这些人,还有一个与这件事毫无利益冲突的韶华县主穆长鸢。
一个年仅十三岁,姝色无双,笑起来明媚婉柔,为人恭谨谦和,良善的连只鸟儿断翅都流泪,却心思毒辣的连亲堂兄都敢杀的蛇蝎丽人,觊觎她的美色,在一旁虎视眈眈,不时还出个大招,将她往火坑里拖。
“池玲珑”那条路,用灭顶的富贵荣华来**她走她也不走,那是条绝路,走不通。
这桩婚事她要不起,也不能要。现在不出手,不过是在等其余几方发牌。等她们都有了动作,她才会开始反击,她总是要和安国公府,和穆长尧彻底了断干净的。
她想活,想挣脱捆缚在自己身上的牢笼,轻松无忧的活。
她想保命,就只能比他们都狠!比他们更能对自己下得了死手!比他们都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