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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司令对我们的指示很明确,不但要战而胜之,还要打得漂亮,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要突奔要害,一锤定音,震撼全局!……
按照鲁大队长的打法,确实很稳妥,但是大家不要忘了,我方粮弹匮乏,打不起消耗战。
伪军就像缩头乌龟,你一打,他就缩,你一撤,他又冒出来了,我方兵力本来就不占优势,先打伪军只能分散兵力,徒增消耗,于我军不利。
我的意见是……”
说到这儿,孟占山站了起来,手指在地图上的“徐家坡”到“大王镇”之间一划拉:
“诺!……就是这么打!”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被弄得云里雾里。
“孟团长,你说得详细点,别云山雾罩的。”廖政委说。
孟占山提高了嗓门:
“同志们!我的设想是,来它个长途奔袭,用黑虎掏心战术直取郭仲达的老巢——大王镇!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倾我全力,一定能一锤定音……”
“啊?”
指挥所里再次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来参加会议的干部对这位新团长是尊重的,他的营盘山一战,已经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是,新团长的方案太过出奇,太大胆、太冒险了,一众干部无不禁若寒蝉。
一阵难耐的沉默之后,终于,鲁大明站了出来:
“我说,孟团长这个掏心战术很好,很大胆,很出奇,一招致命,过瘾!
可是,郭仲达的两翼,北有王长庚,南有尹永贵,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我们穿插过去
只要枪一响,部队的企图就难免暴露,伪军很有可能将我们穿插的消息告知郭仲达。
还有,就是穿插过去了,被敌人缠住怎么办?久攻不克怎么办?那样我们会很被动,很难受!……”
话音刚落,孙长浩就站了起来:
“我说两句!……孟团长的战术是不错,是个奇思妙想,敌人很难预料得到。
可是,这个方案太过冒险,这里距离大王镇有一百六十多里地,深入敌后,长途奔袭,面临的困难简直难以想象。
根据情报,大王镇的留守兵力足足有一个团,又是实打实的攻坚战,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敌人一旦突破徐家破,我们的根据地就危险了……”
孙连长的话还没说完,何长顺就“腾”地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大,还带着怒意和颤音:
“我说!……孟团长的作战方案好啊!……好就好在它就像是在做梦!
叫我怎么说呢?那大王镇乃是郭仲达的老巢,筑有三道防线,还有立体防御工事,我们放着徐家坡天险不守,却跑去攻坚,还长途奔袭一百六十多里地。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是我军的老战法,可孟团长却反其道而行之,请问,这是哪门子的战法?
况且,大王镇的守军是一个团,我们既要对付当面之敌,又要分兵偷袭,能抽出的兵力顶多也就是一个团,几乎是一比一,我们劳师以远,又缺乏重武器,能打下来吗?
最关键的是,敌人一旦突破徐家坡天险,我们就再也无险可守,也无兵力可派,军分区势必危在旦夕,到时候,不是咱们掏了人家的老窝,倒是人家掏了咱们的老窝!
有些人只顾哗众取宠,却置军分区的安危于不顾,这样做,简直就是对革命的犯罪!……”
孟占山再也忍不住了,他没有想到,何长顺会这么让他下不来台,他瞪着何长顺说:
“何副团长,我的方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要拿下大王镇,就能一锤定音,而且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能收到奇效。
这不是哗众取宠,更不是对革命的犯罪!而是完完全全的按照军分区的作战意图行事!……”
何长顺迎着他的目光,大声问道:
“孟团长……如果大王镇攻而不克,徐家坡又丢了,谁来负责?”
“我!”
“如果李家洼失陷,军分区被打垮了,谁来负责?”
“我!”
“笑话!……你负得起吗?枪毙你一百回都不够!”
孟占山一声冷笑:
“何长顺同志,你弄清楚了,现在我是团长,你必须服从命令,否则,我撤你的职!”
何长顺一听就翻了:
“屁!你少给老子摆团长的臭架子,我告诉你,你别仗着司令员宠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再胡搞瞎搞,老子就不认你这狗屁代理团长……”
孟占山火冒三丈,沉声道:
“何长顺同志,你听清楚了,我现在宣布一项决定:鉴于你拒绝执行上级命令,临阵畏战,现决定免去你老一团副团长之职,并听候进一步处理。”
何长顺觉得自己的血压在迅速升高,太阳穴附近的血管在突突直跳,他的脸色煞白,手指孟占山哆哩哆嗦地说:
“你……你敢……”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许达站了起来,瞪起一双利剑一般的眼睛,向孟占山上上下下扫了一圈。
“好你个孟占山,你威风得很呐!刚上任就要撤了副团长。
那好,你干脆连我这个旅长也撤了!……”
廖政委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才从孟占山那儿得到一份惊喜,可还没过夜,就被推入了冰窟。
他终于能够体会到,曾经的陶司令,是何等的痛苦。
他赶紧和稀泥:“许旅长息怒,两位团长也息怒。自己的同志,都是为了工作,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眼看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他决定拿出政委的威严,一锤定音。
“同志们,既然大家意见不一,争来论去也不是个办法,老规矩!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