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呼啸而过却无一中的。
“轰!轰轰!”
一连串航弹忽忽悠悠落下,瞬时间,阵地就笼罩在一片浓烟血海之中,赵勇和一大群战士被炸烟吞没,天空中随之下起一阵血雨,无数残肢碎肉被气浪抛向半空又四散落下。
郭胜利死死的趴在隐蔽部里,巨大的爆炸声让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自瞭望口溅入的泥土砸到身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听到了有人在凄厉的喊叫,有人在愤怒的大骂,可是很快,声音就消失在爆炸的声浪里。
——兔崽子!
郭胜利在心里怒骂了一声,爆炸声稍缓,他便直起身子向瞭望口外察看——
前面的无名高地上已是一片狼藉……
赵勇他们之前修好的工事在如此剧烈的爆炸中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整个阵地就像被犁过一样,士石翻卷,碎肉、乱木、沙袋四散于地,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和大大小小的弹坑,渗出的鲜血把焦土都染成了暗红。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在望远镜里看见,敌人己经冲上无名高地,最后十几名战士从炸塌的工事中冲出来,和刚冲上来的敌军展开了肉搏战,很快就伤亡殆尽。
浮云蔽日,北风凛冽……
郭胜利感到胸口一阵锐痛,他扯开军装,露出前胸,任北风呼呼灌入。
一连串泪水从他的脸上无声滑落,他举着望远镜,任泪水纵横。
二连长林泉跌跌撞撞地跑进隐蔽部,他的帽子跑丢了,左腮被划了一个长长的血口子,脸白得像张白纸,眼睛里除了惊慌失措外再无其他。他望了望郭胜利,哭也似的喊出了一句:
“团……团长,一营,全完啦!”
“废话,我都看到了!”
林泉抖抖索索的从兜里摸出一封带血的纸笺,沙哑着嗓子道:“团长,师部通信员送来的,说是东总的电报。”
“人呢?”
“刚走到我那儿,就牺牲了。”
郭胜利接过电报,打开,上面有一行被血浸得模糊的字迹:
——命令塔子山守军,最少再坚持一天,不惜一切牺牲!东总。
“团长,咱们伤亡过半,弹药将尽,怎么可能再顶一天?”
“不可能也要顶!”
郭胜利高声怒喝起来,嘴角因愤怒而扭曲,“你是个干部,怎么能自乱阵角!……赶快回去,没了弹药抢敌人的……丢了阵地我毙了你!”
林连长仿佛陡然清醒,眼睛一亮,脸上现出畏惧和惊慌的神色,回答了一个“是”字立即撒腿往回跑,脚下蹚起大片的烟尘。
“团长!敌人上来了!冲我们的阵地来了!”
远处的瞭望哨忽然发出预警。
郭胜利急忙转身,顺着瞭望哨手指的方向望去——
339高地的正面和侧翼,无数晃动的钢盔正在晨光下闪动,满视野都是端着冲锋枪的国民党士兵。
这是新一军的一个整团,正在发起集团冲锋,这些操着南方口音的“南蛮子”犹如一片黄色的波浪般涌向高地,郭胜利的瞳孔之中已经能看到他们那狰狞的面容。
新一军的进攻,的确不同于一般,眼前的敌军以营为单位,冲击波一波接着一波。
一个冲锋队上来了,全端着冲锋枪,前面的军官好像是喝了符水的红枪会头子一样,远远地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往后就是轻机枪,再往后是重机枪,四个人抬着重机枪边走边打,就这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哐!”的一声,一发炮弹就在不远处爆炸,整个掩蔽部为之一震,泥土哗哗地从顶层横木间落下。
“呸!”郭胜利摇了摇脑袋,泥土簌簌而下,他吐出飞溅进嘴里的泥土,灰头土脸的钻出隐蔽部。
不远处的机枪阵地现在已经成了摆设,二挺马克沁重机枪现在已经成为破碎的零件,半掩埋在蓬松的泥土里,唯一能够使用的只剩下了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可弹药已经不多了。
郭胜利推开机枪手,抢过一挺轻机枪,一串子弹呼地从头顶掠过,把他的军帽掀飞,露出光秃秃的葫芦瓢……
郭胜利的心却快乐地抽搐成一团,他打开保险,推弹上膛,透过轻机枪的准星圈将冲在最前面的军官套入其中。
他是山东人,1931年参加革命,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是不折不扣的悍将。眼下,虽然伤亡惨重,众寡悬殊,却激起了他无限的斗志。
他钢牙紧咬,双目喷火,眼见敌军已近,猛地喊出一个“打!”字。
“哒哒哒——”
随着轻机枪欢快的短点射声,一串青烟贴着地表的枯树枝“刺溜溜”地飞去,正端着冲锋枪往上冲的敌军军官,徒感腹部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钢筋猛地穿透了几回。
他“呀”的一声大叫,十分响亮,向后一个趔趄,仰天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