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黄粱梦番外之温来

小院我才猛然反应过来，阿一要走了。

    顾将军来接阿一入宫那天，数千宫女将士排列在街道两侧，前来接阿一的轿撵都襄着金银，我在纨绔也是明白的，比起在这个农家小院，回到皇宫才是她的归宿。

    她那样美的眼睛，才有可能恢复光明。

    几天后，公主失明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皇帝一怒之下将我温家打入牢狱，爹娘怨声载道悔不当初，可我明白，阿一不会狠的下心，果不其然，不出半月我们便被无罪释放。

    可我却听闻皇帝要为公主择驸马，谁能在武状元的比试中一举夺魁谁便可以迎娶公主。

    我有多想娶阿一，但我无才无德，如何才能成为武状元，又如何能让她的王兄满意。

    我开始日日在酒楼买醉，那天黄昏，我却听到邻桌男子对公主评头论足，说她是个瞎子，说她若不是公主便没人要，我举起酒罐便那人的头上砸去，浓烈的酒混着鲜血从他的发丝灌进他的身体，锋利的碎片划破我的手掌，我才清醒许多，我对着他们说，“我会娶她。”

    酒后吐真言，大抵如此，我开始夜以继日的读书习字，上山练武，我想娶她，无论可不可能。

    或许我是足够幸运的，第二年开春，我如愿成为了武状元，我穿梭在满朝文武大臣中，在这蓬荜生辉的皇宫大殿跪拜皇帝，每一步我都小心翼翼。

    “你便是那个害的阿舟失明了四年的人？”皇帝字字犀利。

    “是。”我将身子弓得更低了。

    “不跑的远远的便罢了，还好来考取功名，妄想成为驸马？”

    我直起身子，第一次直直地望着龙椅上的人，只一眼我便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阿一的影子，“他们是为了娶公主，而我是为了娶阿舟，我会保公主一生无忧。”

    皇帝终是撤回圣旨，我也只能是一个将军。

    我如愿见到阿一时她正坐在梨花树下，昔日的粗布麻衣已经换成了绫罗绸缎，乱蓬蓬的发髻也梳的舒适整洁，就连昔日因劳作而成茧的指腹都变得纤细饱满，美得出尘脱俗。

    “你便是武状元？”

    我怕阿一听出我的嗓音，只是极轻的应了一声，又说来一个莫须有的名字，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为她的国家征战沙场，为她的子民谋求幸福。我终于渐渐被皇帝信任接受，可就在这个时候，邻国皇帝洛庭来到了苍菱国，要求与公主和亲。

    我早已听闻辽国皇帝生性暴虐，心机颇重，为了阿一，也为了保住苍菱国皇帝，阿生与我商议了一个万全之策——让阿一死去。

    皇帝开始日日在阿一的饭菜中放进少量致假死的药物，七七四十九日后，我们会昭告天下公主病故，这样一来，和亲一事便再无法继续，只是我们都算漏了，算漏了阿一会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听到我们的对话，听到我们千方百计地谋划着让她死。

    阿一失踪那日，皇宫上下乱成了一锅粥，假死药她已服下四十六日，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她迟早都会丢了性命。就在我们懊悔绝望时，探子传来消息，辽国皇宫多了一个颇受宠爱的妃子，模样俊俏，特别是一双眼睛，深邃的勾人心魄。

    3.

    我跟随皇上来到辽国时，便听闻辽国唯一的王妃因与人有染，被打入了冷宫。

    辽国皇帝出宫与我们约定，给他三年时间，若阿一爱上他，成为一国之后，风光无限，又有何不可？

    皇帝与我都别无选择，只是我不曾想到，当年救下阿一的是他。

    他爱她，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遍访名医，这一找便是两年多，洛庭找到了那个脾气古怪的医圣，而他开口便让一国之主从山下一步一叩的上到山顶。

    我跟着他，看着他的额间渗出鲜血，每一个阶梯上都留下他额间印记。

    后来，我便不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洛庭给我们留下一封信，明日午时会将阿一送入苍菱国。

    第二日，阿一果真在两国边境依靠在桥边泪眼婆娑，手中攥着艳红如血的玉佩。

    三年后，我与阿一成婚，洞房花烛夜，她软软的靠在我的肩上，“阿来，这一世我与你共度余生，不枉我们相爱一场，下一世我要去找阿庭，好不好。”

    我的脑中猛然滑过那日额间渗血的洛庭，他对我说，“日后还请温将军真心待她。”

    “好。”

    阿一五十六岁时因病辞世，我因相思成疾郁郁无欢，两年后也与世长辞。

    我未曾想到我还会见到阿一，正当年华的阿一，只是她已不再记得我。

    “是孟婆汤不好喝吗？”阿一说着拿走了我僵在手中的孟婆汤抿了一口，“嗯，还不错啊，怎么一直不喝？”

    我回过神，将阿一裹于怀中，“阿一，阿一……”

    她手中的瓷碗因为我的过激动作连着孟婆汤一同掉下了奈何桥，惊起了忘川河无数幽灵。

    她似乎也被我吓到，连忙推开我又看了一眼忘川河才说到，“我唤苍苍，是冥界的孟婆。”

    “阿一，愿你早日等到他。”

    我一口饮尽孟婆汤，不再留恋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