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停地颤,头晕目眩抖着嗓子问拂离。
拂离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好歹说了句人话:“神君莫忧,帝尊吩咐只需整理这几个格子即可。”
他信步走到座高耸书架前,伸手用法力划了一块区域出来。
这倒是轻松许多,子望细细估算了下,那三排格子约莫有个几百本,怕是这两年都要出不去这藏经阁了。
若不是瞧着此处正对着帝尊的休憩之所,子望怕是要当场翻脸不认账。
藏经阁若还有什么好的,怕不就是有几扇宽大的雕花凤凰木窗。从窗子望过去,刚好可以瞥见帝尊的寝店,若是运气好,兴许能瞧见那人临窗批阅的模样。
为着此就算再不喜读书,子望也忍痛咬牙应承下来了。
许是她面上表情太过狰狞,那石头神君竟然破天荒地多嘴了一句:“神君,帝尊还说了,藏经阁收纳三界经史子集,便是再古怪的再奇巧的都会被录在此处。”
“神君心里若有疑问,何不自己找找看呢?”
眉目朗秀的神君说了这话便出了这座塔,留下了子望一个人愣在原地。
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她以为没人看得出也没人会在意,可帝尊竟是知道的。
他竟是知道的。
子望只觉得心中酸涩,默默靠着书架盘坐在地上,缓缓地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千年前,她侥幸被帝尊从天劫下救回了神界,而后又因着度过天劫得了大造化一日从仙入神。可她始终没有品阶,为此别人皆笑子望空有运气而无实力。
但唯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千年过去了,无数个人间诞生又消逝,唯有天劫日日重现在她的梦里,而那个没能救下的人类孩童则成了她不可挣脱的梦魇。
晚间若是睡得沉了,总会梦到一双漆黑的绝望的空洞眼瞳,他说:阿姊,救救我。
这才是她不肯封品的原因。
子望是上古灵蛇一脉,是得了大造化的神,是寻常仙家艳羡的天道宠儿,可她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她是神,可天劫之下救不了一个孩童。
她血统纯正,可族人凋落世间之余她一个。
子望不懂,若是万物有灵,生来便当顺应自然,那天道谓何?天意谓何?
她孤零零地生下来,顶着灵蛇的名头,到目前为止所经历的一切,究竟算作天意?还是自己的选择?
心中有惑者,不可封神。
帝尊,这是要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