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我在运城又观察了你几日,你虽恨意未消,但灵池清明,心中有情,断不至于走火入魔,我也算卸下了一桩心事。”
我仰头看着半轮凸月慢慢爬出云层,心在撕裂中乱了又乱。
烦乱中又清明了一回,“那个后生,可在此院中?”
白石微微一笑。
连棋局的胜负都不执着,披星戴月飘然而去。
我目送着他,忽而无比艳羡他的超脱,不囵爱憎,不囹成败,处尘世之间而超红尘之外。
“云儿,”墨凉不知何时立在眼前,怔怔的看着我,隐忍之下泪光盈然。
我偏过头,转身就走。
却被他强劲的臂脖扯回怀中。“阿宿,你终于都记得了。”
我咬着牙彻底哆了一嗦,使劲浑身的劲拼命推他,他的臂脖却越来越紧。
我摸出匕首,凉凉的架上了他的脖子,对准他颈部的血脉,推近一点,再推近一点,直到他刀刃下开了一道殷红的裂口,刀刃上沁着点点血痕。
我知道我再用力一些,这个害死师父,害了蓬莱的叛徒,险些要了我命的负心人,就可以下到黄泉和师父请罪。
但看着他熟悉的面容,和刀刃上殷红的血珠,手怎么都使不出劲来。
他垂闭着眼,凄楚中带着欣喜。“这把玄铁匕首,是你十五岁生辰那日,我送你的及笄礼,原来你一直留着。”
一直留着么?
云宿,你不是恨么?
为何没有在东海的海水中遗失了它?没有在瀛洲城中丢弃他?甚至没有在鬼愁渊毁了它?失了记忆也要将它带在身上?为何?
真的就只剩恨么?
“云宿,你住手!”碧穹飞身落在我面前。
我嫣然一笑,手中的匕首又深了些。“碧穹,这个你以命相护的男子,他说要娶你,却还来纠缠我,你还要护吗?不若我们杀了他,送他去见师父!”
“救。”碧穹涩涩一笑。“云宿,他没有负你,纵使你要狠心让他葬身火海,亦没有半分负你。当时江湖上许多人都想杀我,连陆荆都动了杀心,这才同我定婚,以飞凰山庄少夫人的身份保了我。”
“说得漂亮!”我笑道两颊酸疼,笑出了眼泪,手还是不争气的松了一松。“可你是不是忘了,当日我是怎样掉入鬼愁渊的?”
碧穹道:“云宿,你忘了,你同旁人不同,你的心脏偏右,师兄一剑下去,旁人以为你死透了,但你只是昏了过去。
当日那么多人追着你,他不那样做,那些人如何死心,翻遍整个鬼愁渊怕是也要找到你。
云宿,世人都说鬼愁渊深不可测,但不知鬼愁渊寒潭中的宝相鱼是疗伤的圣品。
事后他以四大山庄的忠诚为条件,甚至泄露通往鬼愁渊的暗道,祈求司马流觞救你。不然在运城,我们为何一见面就咬定你便是云宿!”
“你撒谎!你胡说!”我脑中天雷轰隆,手中的匕首哐当落地,一把将墨凉推向碧穹,疯一般跑出紫竹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