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歇宿。”
江国霖和周起滨下得马车来,却不见其他一同被俘之人,询问的目光才过来,王凯已经很机灵的答道:“两位在广东官声不错,便是这种待遇,叶名琛、柏贵那些狗官可享受不了这种待遇,还在船上圈着呢。”
江国霖和周起滨相视一望苦笑起来,正往里走时,迎面只见衙门里走出数名太平天国官员来,都是一般的太平天国长袍马褂官服,头戴红风帽,当先一人五十余岁,须发花白但却精神矍铄。
江国霖望了那人一眼,吃惊的失声喊道:“来人可是陶公?”
那年老官员微微一愣抬起头望了望,亦是面露喜色,上前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雨农啊。”
江国霖上前长长一揖道:“想不到在此处还能见到陶公,当年翰林院一同任编修之时,多得陶公提点,国霖一直不敢忘怀。”
那老官员笑了笑对身后的一干官员道:“你们先行回去办差,老夫这里和老友叙叙旧。”几名太平天国官员告辞后便先行乘马车离去。
江国霖拉过周起滨道:“陶公,这位是广东按察使周起滨,易阳(周起滨字)这位是陶恩培陶公。”
那年老官员正是陶恩培,当年从衡阳来到苏州之后被萧云贵委任为户部尚书,在户部尚书任上做了一年之后,因年事已高,太平天国户部事务繁重,陶恩培常常患病,因此萧云贵将他调任上海军政司任副司长,也算是调养身子,而户部尚书则让更有能力和干劲的许乃钊出任。
陶恩培和周起滨见礼之后,便要带两人说是回自己府上叙旧,王凯当即上前阻拦道:“陶大人,这两位是我的犯人。”
此言一出江国霖和周起滨大是尴尬,陶恩培一拍脑袋道:“雨农,你看老夫这记性,前几日来了公文,说老衙门这边几间空厢房要用来看押几个被俘的清廷官吏,原来就是你们两啊。”
江国霖脸色通红,侧头抱拳道:“陶公,余本想以死殉国的……”
陶恩培连忙止住道:“慢来,你死做什么?殉国?殉的哪一国?满清可不是我们汉人的国家,雨农,你大错了。”见江国霖和周起滨两人不言语,陶恩培回头对王凯道:“这位……哦,官衔是上尉,这位小哥上尉,他们要关在里面哪间屋子?我带他们进去,你让手下士兵帮我们买点酒食过来,老夫就在里面厢房和他们叙旧如何?”
王凯也不矫情,只是一摊手道:“陶大人,我可没钱。”陶恩培笑骂道:“军中发饷便在前日,你会没钱?拿着吧,老夫自然不会让你坏钞。”说罢陶恩培自己掏出几块银元来,王凯笑着接了,唤过两名随行看押的士兵吩咐了几句后便带着剩下的几名士兵跟随陶恩培等人进了衙门。
来到衙门后院的厢房之内,陶恩培挑了一间大一些的厢房让两人居住。梳洗一番之后,酒食也买来了,陶恩培多给了银钱,王凯等几名士兵便也得了一桌酒食在屋外自用,陶恩培等三人在屋内摆出酒食叙话。
酒过三巡,席间陶恩培尽是说一些满清的坏话,江国霖越听越是皱眉,也不知道陶恩培如何变得如此大逆不道,周起滨则只是微微笑而不语,也不附和也不反驳。
“陶公乃是道光十五年进士出身吧。”江国霖岔开话题说道:“可还记得昔年在翰林院任编修之时,小子多得陶公弗照的。”
陶恩培停下酒杯叹道:“记得雨农乃是道光十八年进士出身,便即任了翰林院编修之职,当时初到任雨农还是个愣头青,便是老夫带雨农上任的。”
江国霖嗯了一声举杯道:“小子还记得当年陶公在小子上任第一天时对小子说过的话,陶公当年说要记着皇上恩典,忠君报国的。”
陶恩培哈哈一笑说道:“我要说你,你反说我。”跟着也举杯道:“不错,当年老夫的确如此说来,但后面还有两句话更为重要,那便是以我等毕生所学造福天下百姓,才不失圣贤教导。”
江国霖略略遥敬便将酒一饮而尽,面色张红的说道:“可陶公为何要委身于贼?难道陶公就忘了忠义二字了么?”
陶恩培也是干了酒后,微微一笑后,从怀中掏出几本书册递过去,说道:“这一本书乃是海外明代遗民所书,上有满清入关之时在扬州等地所为的纪略,雨农可一观。还有几本乃是苏浙当时鸿儒郁松年等人连同本国第一才女西王娘萧洪氏同著的《汉儒新考》、《满清儒学纪略》、《四库全书新注》等书册。雨农看完之后便知老夫为何会有如此转变了。”(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