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鬼门阵

山看看，山顶上种着些树，可能是因为无人看顾加上长年鬼气浸染，大部分已经枯死，独特的腐烂气息环绕在鼻尖，朝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两年的时间足够掩埋一切的证据和痕迹，大自然又一次当了无意识的帮凶，不过幸好人有工具能记录，当时苹果树四周有很多混乱的足迹，经比对最终确认六个人曾在这里停留。

    所以，除去死掉的三人，剩下的九人里有六人跑上了山，其中就有“杀人凶手”龙招摇，他们在树林旁稍作休整的期间，龙招摇不知为何摔下山丘死亡。朝晖取出包里的资料本，翻看有关山丘的记录，嘀嗒在她身后打转，四处查看。

    嗯？活着的五个人是从哪里下山的，怎么没有这块的信息呢。专案组的摄像非常认真负责，连山丘背面都进行了拍摄，没道理会忽略这么重要的部分。凌乱的足迹最后停留的地方，就是龙招摇纵身一跃的石头，除此之外，没有回头的任何迹象。

    “六个人的脚印，两人受伤，到崖壁旁为止。”嘀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自从进了村，就保持着反常的沉默，这是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朝晖并不想追根究底，还是那句话，滞留在时间的阴魂都在等一个时机，重入轮回的时机。这种时机，需要的不是找，只能等着它主动上门。

    “将来要是改了主意做鬼修，可以去做个顾问，一身本事为人民服务多好。”朝晖边说边站起身走到崖边，正认真地探头向下看，就觉得身边的空气一滞，随即变得阴冷无比。她喉结微动咽下口水，保持姿势不变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天天见鬼也不代表不怕，爱看恐怖片的人真见鬼了你看他们尿不尿。

    呼出一口气，朝晖缓缓地抬眼看向前方，先是一双脚，血顺着滴落，天蓝色的牛仔裤被糊得深一块浅一块，往上是暗红色的衬衫，也不知是原来的颜色还是血染的，修长的脖子再往上，龙招摇血肉模糊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一双眼睛冷漠地盯着朝晖。

    还好，你没选择四肢扭曲脑花炸裂地出现，拯救了我的睡眠质量。

    也不好，你分明被强留在了人间。

    朝晖的内心只有惋惜没有同情，同情是给弱者的，面前这位如果不是被人丢下山，那便不属于该被同情的范畴。行一个平辈礼，朝晖和龙招摇对立着良久无语，直到龙招摇举起右手，比划了一个六。朝晖有些疑惑，六，六个人，六个鬼，还是六六六？

    山下村里这时传来无炜中气十足地吆喝声，模模糊糊地应该是跟卓三凡讲话，朝晖突然就悟了。

    除去她和嘀嗒，这里可不是还有六位么，五人一鬼，客没到齐主人家开不了席，明白了明白了。朝晖侧头跟嘀嗒嘱咐，让他去山下将队友们赶紧聚过来，好戏等着开场，别误了人家的好时辰。

    不多时，张君硕领着众人赶到山顶，见着龙招摇他便开口询问师弟师妹的下落，飘着的龙招摇看样子并不想搭理他，只是手指轻敲虚空，一个洞口凭空显现，幽深黑暗瞧不见里面的情况。

    界门大开，诸位客人进或不进任君自选。

    大伙商量了一下，不进肯定是不行的，还得高高兴兴地进去，人家请的就是六人两鬼，缺席了怕界主会不乐意，能离奇吞掉五个学生，六个玄门弟子还有数量不明的厉鬼的界主，咱最好还是讲文明懂礼貌，能少受些罪。

    于是，团战小队的所有人态度恭谦地跟龙招摇道别后，都面带微笑，两眼放光，兴趣盎然地走入了界门。嘀嗒走到洞口时停下脚步，眼神晦涩地跟龙招摇对视片刻，似乎想看出些端倪，最终无果便转身走入深渊。

    当他们的身影没入界门，洞口随之消失，龙招摇孤单地飘在半空，低头瞧了瞧正下方，滑落血泪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