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雨慢脱下大氅披在岩汐华的身上,将他从地上架起来,准备带往庆尚镇。
这个小镇坐落在铭恩城和不扰林之间,距离不扰林更近一些,以雨慢的身手,带个累赘走着去大概需要半日的脚程。镇上有暴雪山庄的一个据点。
为了尽快到达庆尚镇,金竹雨慢决定顺着官道走。此时已然天色大亮,但是金竹雨慢丝毫不在意一副惨状的岩汐华被人看到后引起怀疑。
岩汐华以为,自己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然是个废人了,没想到居然还能行走如常人,看来是金竹雨慢打入自己体内的千雨针在起作用。心中对金竹雨慢的畏惧只增不减。
既然他说不杀自己,为今之计也只有逆来顺受,搞清楚金竹雨慢的目的后再做打算。
于是,在技高一筹的敌手的钳制下,岩汐华颤颤巍巍地走在金竹雨慢身侧,两个人俱都沉默不语。
越走离古木参天的森林越远,渐渐地便能看到路两边林星散落的村庄,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除了居住在周围的人,一些参加完公主订婚仪式的宗族也走这条官道返回铭恩城或是自己的属地。
雨越下越大,徒步行走的人都在躲避华族马车溅起的泥水,更加没人注意到金竹雨慢和岩汐华。可是,就在这时,一辆速度飞快的马车从后面冲着金竹雨慢二人驶来。眼看距离近到要擦着金竹雨慢的身体驶过,驾车的人出于好心大声地吆喝了一声。
金竹雨慢不以为意,驾车的马匹喷出的炙热的鼻息似乎都已经染上他的后背的时候,他才一手托出岩汐华的腰,以常人无法觉察的速度和身法往一旁一闪,平安躲过疾驰的马车。
常人不晓个中玄机,但不成想,那驾车的人却并非是普通的车夫。
与金竹雨慢擦身而过后,他禁不住向坐在车内的人说出自己的发现。
“启禀公主,在下有事要报。”
“进来说吧。”
这名车夫将缰绳交给身旁的另一名车夫,跪着挪进车厢内。
“公主,在下在路上的行人中似乎看到了江湖人送外号‘梵音般若’、真名为金竹雨慢的黑道人物。”
“金竹雨慢?什么人?北岩国的吗?”
“正是。金竹雨慢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金竹世家在当今最厉害的高手。不仅如此,他还是保允言的贴身护卫。在不扰林见到保允言时,在其左右不见金竹雨慢,在下当时就曾心生疑惑。如今看来,他怕是在替保氏和岩氏执行别的什么差事。”
“你跟我说这些、并且很笃定刚才看到就是什么金竹雨慢,是想跟过去一探究竟吧?”
“回公主,在下确有此意。”
“也罢。不扰林的事情办砸,你着急寻找机会将功补过,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带回来对本公主有用的消息,还有,最好别死在金竹雨慢手里,你的小命儿可是我的……”
距离黄昏还有将近两个时辰的时候,金竹雨慢抵达了庆尚镇暴雪山庄的据点——一处不起眼的农庄,接待他的是名叫金厉刀中年男子,也是这处农庄的主人。
金竹雨慢简单地向金厉刀交代了一下岩汐华的身份,让他找个好一点儿的房间将岩汐华带下去看管起来,准备日后方便岩镜棠来此处亲自处置他。
金厉刀依命照办,又拿出干爽的衣物服侍金竹雨慢更换。
趁着雨慢换衣服的期间,金厉刀问他:“当家的,您与这岩汐华纠缠了几日?”
“出离南风营帐,兜兜转转的有差不多两天了。“
“我就说嘛……您还不知道,世子的订婚礼上出了波折……”
“波折?少庄主有信儿传来?死人了?”
“应该是没死什么人。但是少庄主的情况不明,消息不是他亲自传出来的。”
“你这里我待不住,备马备酒,我这就赶回去。”
金厉刀依旧是样样照办,前后不到一刻钟,送走了金竹雨慢。
又一次擦肩而过。那名在路上认出梵音般若的“车夫”在金竹雨慢刚刚离开后,寻到了农庄。
雨声扰攘,再加上这人的功力同样不善,庄内的人没有发现他。
他找了一圈发现没有金竹雨慢的身影,正在懊丧之时,突然发现有两个人拿着换洗的衣物、提着热水壶沿着回廊边走边说着什么。
“车夫”飞身跃到房顶上,亦步亦趋在他们的头顶上偷听。
“庄主,当家的带回来的不是肉票吗?怎么还要咱们如此照顾?”
“呸,你小子知道什么。里面关着的是八坶盔王府世子、岩镜棠同母异父的兄弟岩汐华。”
“啧啧啧,同母异父?华族内眷居然还有这般丑事……”
金厉刀所言,不仅是那庄客听之不可思议,房上的“车夫”也吃了一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北岩宗室内还有这么一档子事。转念回想,看来先前看到他们两个人,另一个就是这二人口中的岩汐华了。金竹雨慢亲自将其绑至此处叫人好生看押,一定是不能轻易杀之。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找上去聊聊,说不定此人对公主而言有些利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