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五万多年来,你一直在寻找有缘人,那近来十万年为什么停下了呢?”
阴阳图悠悠的话语再次传来,“你说的纪岁是你们人族的记录方式,九十九纪已有千万载的岁月了。青元子镇杀了那个被邪气附身的鱼窢后近乎油尽灯枯,我用溯衍镜的本源为他续命,可还是没办法扭转将要发生的一切。
溯衍镜能够拨动未来要发生事情的轨迹,可冥冥之中的定数,决定了万灵的归途是不容更变的。
就像我改变了青元子的资质,让他可以畅通无阻地修行,但这些东西原本并不属于他,所以,他修得的本源和悟到的道果,终是需要收回的。”
“!!!那你帮青元子前辈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获得他的一切用以完整你需要修补的本源么!”我有些愤怒,道念选择“有缘人”作为完整本源的舟楫,到头来就是为了拿走我们获得的所有?这让我半点都没法接受。
天空已经蒙蒙亮,日光洒在偏阁的金顶上,射出的金光有些刺眼。
我闭上眼睛,内视着阴阳图,也不知道是期待他能给我一个不同的答案,还是期望他能表达些对过往前辈们的愧疚。
阴阳图上混杂的黑白二气慢慢有了变化,但下一刻又成了静止,他如同一湾不含任何生命的湖水,平静地说道,“我只是道念的使者,甚至连使者都算不上,承载着舟楫在山海之中摆渡。我见了无数的生灵,看过不知道多少故事,但那又能怎样。万灵从生到死,一世的命数早已被定下,无论期间的轨迹是不是雨打浮萍一般出现变幻,各自的终点都一样。
前辈的因,后辈的果,循环往复。自己沾染的因,同样要承受造成的果。万事万物,今生、前世、未来,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是万灵自己来承负。”
阴阳图的话让我这个十岁孩子的心情有些沉重,让我对之前于未来的想象有了动摇。若是人一辈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注定的,那么一切为探寻大道付出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阴阳图不知道是为了劝我还是单纯地为了解释他刚刚的话,
“注定的命数指的并不是某件事情的结果,而是生灵的最终归宿,对于生灵个体来说是全然未知的。完整的溯衍镜可以影响时空变转,窥探未来一角,但也只是一角而已,改变不了既定的安排。自生灵个体观之,一生终是有定数的,可就万灵全体而言,大道的璀璨或是落寞,又没有定数。世间一切像一张网,交织了万灵的走向,可却不能决定它自身,道念的存在同样取决于万灵的兴衰。
大道无情只因他不偏袒,大道的公平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付出不一定就会有收获,但那些不属于自己东西一定会失去。万灵在这方山海中徜徉,若能明悟自身的道,何尝不是一种幸事呢。
神魔强大,实有自己的苦。万灵弱小,却有自己的幸,有意义还是无意义,从来不取决于外物不是么。”
阴阳图的自言自语突然让我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他的这段话点醒了我,将我从迷茫中开解了出来。
是啊,又是我想的太多了。我还是个孩子,想那么复杂干什么,连自己的道都还没明悟,又拿什么跟道念这种存在相提并论呢,膨胀地像一个蛋糕。
当初在流云城里,我感受着月光的安抚,初次顿悟,坚定下修行这条路,不问前途,心安一处。可终归年纪太小,很多事情没有去经历,没有拎到一起想清楚。
我自以为掀开了一层真相上的面纱,却不曾想到之下的也不是它真实的面目。
听了阴阳图的话,不明觉清。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但是听得很清晰。
脚下的路还要走下去,未来定不定我不清楚,对我个人而言,心情好才是真的好,吃得好更是极好的。
已经知道,三位梦真道祖给众生树立了榜样,为什么不去看看自己的前路在那里呢。
炼气也好梦真也罢,就算是凡人又能怎么样呢,探寻本源的过程干啥非得得到些啥,明明白白过好自己的一生,不成么。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邻居家那个跟葱油饼一样可爱的小花,叹了口气,有缘无分啊。
庆幸听了阴阳图的解答,没有对我的道心产生不良影响,不然就我的小暴脾气,非得跟他急不可。
对于孩子来说,开心不开心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我回到偏阁中,跳上凳子给自己倒了杯灵茶。
不断地修行让我渐渐对吃的东西不那么需要了,可习惯使然,还是让我无法拒绝美味的诱惑。
本来打算出门找点吃的,可突然想起来,似乎青元子的故事我还没有听完,内视叫醒了阴阳图,“嘿,阴阳图,你还没说为什么隔了十万年你才找到我,这期间你怎么了?”
源池底部混杂的阴阳二气搅动了下,悠悠说道,“我依凭世世舟楫行走世间,用本源吊着他的一口气,本想让他回去再看一眼那个老人,完成心愿,可他拒绝了。
青元子只是捡起天堑石,蹒跚地向东方走去,我也因为消耗过度,从那时便陷入了沉睡。至于他最后怎么在这里留下道统,就不得而知了。”
还想着了解一些关于《千山灵诀》的来历消息,没想到这傻图什么都不知道。阴阳图沉睡了十万年才从破扇子里醒来,他跟青元子镇杀鱼窢的那一战看起来消耗着实不小。
邪气在上古之前就被磨灭,封心天印种也已锁住了众生心中的邪念,那十万年前再出现的邪气与太古年间的那次有什么关系呢。
思考问题的过程让人有些头大,人琢磨的东西一多,肚子就容易饿,听着外面撼山弟子的郎朗诵经声,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早饭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