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目看四下人多,忍住口边言语,俯身在童牛儿耳旁低声道:“这人是魏忠贤的党羽,人称‘魏氏四十孙儿’之一,名叫汪宁,现任团营都统。你若取他性命,魏忠贤岂肯与你善罢?”
童牛儿眦目道:“大不了抵还与他,还能怎地?”
霍震知道童牛儿性格,见讲不出道理,不耐再烦。
挥手唤入跟随查夜巡视的兵丁,命将那昏死不醒的汪宁抬出搭上马背送回府邸。然后向童牛儿道:“此地不宜久留,那厮醒来后必要带人来报复,且速离去躲避。”
转身走出两步,还是不放心,重又回来拉住童牛儿的手叮嘱道:“莫逞一时之能,速想办法应对。”见童牛儿点头答应,这才大步去了。
赛天仙和白玉香将林凤凰扶入房里时,林凤凰仍在惊恐之中缓不过神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空洞。
白玉香抖着她的手嘶声呼唤,林凤凰却充耳不闻,毫无反应。白玉香被吓得大哭,抹着林凤凰脸上未干的血迹道:“凤凰——你别吓我呵——”
赛天仙久在风月场中求活,似这等情形倒是多见。将白玉香拉到旁边,反手一个嘴巴打在林凤凰的脸上,见她目光仍旧游移,又是一掌掴过去。
林凤凰将嘴唇翕动了几下,哇地一声哭出。却不想有些猛了,一口气噎在咽喉接续不上,咳了两声,昏晕过去。
赛天仙忙唤着白玉香帮她将林凤凰抬上榻去,把双腿架起,揉了片刻前胸,林凤凰才慢慢有了呼吸。
赛天仙挂记着童牛儿安危,见林凤凰已经无恙,向白玉香道:“且看着她,我去瞧我相公的死活。”转身奔出门去了。
白玉香才想起童牛儿还在外面拼命,一颗心不由得忽地提到嗓子眼,堵在那里叫呼吸也不畅快,哑了声音哭道:“老天爷——这是什么日子啊——”
不待嘟囔完,听榻上的林凤凰“哎呀——”叫了一声,忙把剩下的咽回,扑过查看她情形。
童牛儿独自坐在由三楼跌落的那名仆人摔出的大滩血迹里发呆,连赛天仙拉他也不知觉。
赛天仙见他也痴了,想着怕是和林凤凰一个根由,挥手就是一掌。
童牛儿被扇得怔住,抬头道:“干嘛打我?”
赛天仙见他无恙,欢喜得扑上抱住在怀里哭道:“相公你没事吗?——被你吓死了——”
童牛儿脑中已经有个阴狠的主意,推开赛天仙,起身扑打着身上灰尘,道:“我能有什么事?且回去睡觉,这一架打得我好乏——”拉了赛天仙便向楼梯上走。
待身影快要没入拐弯时,又站住转头向在下面呆立的何妈妈等人扫过一眼,嘿嘿笑了两声,道:“上面还有两个,不必计较死活,抬出去寻地方埋了吧,有事我自会承担。”然后大步去了。
何妈妈直恼得将指甲抠入掌中肉里。闷头喘了半晌,却想不出什么主意整治这个鬼见了都愁的童牛儿,只得吩咐人上去收拾。
童牛儿哪敢睡觉?先到隔壁看过林凤凰。见她已经朦胧,叮嘱白玉香好好照顾。
回房叫小丫头打来清水洗过手脸,然后穿上官衣,束好腰带,将赛天仙寻回的长刀提在手里就要出房。
赛天仙拉住他急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童牛儿打落她手,一边向外走一边不耐烦道:“休问。”
赛天仙知他必是要寻那个汪宁的晦气泄愤。想起适才的打斗,以为童牛儿必不是对手,倒有些担心,追着喊道:“相公你将袖弩带上,打不过便射他。”
童牛儿不耐与她啰嗦,下楼寻马翻身骑上,一路飞驰着向东厂赶来。
东厂自辖有一个兵营,分作骠骑和弓弩两队。
骠骑兵士也就寻常;但弓弩手却皆是从京师驻军各营里拔选出来的擅射之士,都配有十支连击的硬弩,端的厉害。
童牛儿奔入营中,叫值更兵士击鼓聚兵。
兵士见他身穿四品御卫官服,其势汹汹,不敢违抗,只得一面分人去报与领队的校尉知晓,一面敲起辕门前的聚将鼓。
弓弩手的领队校尉姓陈,曾在雷怒海的大堂上见过童牛儿,知道他是新晋升的朱雀营副营主,甚得雷怒海的器重,不敢怠慢,忙叉手施礼。
童牛儿也不客气,吩咐道:“我刚得报讯,说有一群反寇正在赶往雷大人府邸的途中,欲对雷大人不利。你速集结队伍,与我前去拦截。”
那陈校尉见他言之凿凿,倒信三分。但仍犹豫道:“童大人,按说调用我等须有雷大人的亲笔手令和调兵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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