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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来去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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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若雪想了片刻,觉得童牛儿所言是理。道:“你说怎办好?”童牛儿道:“把昨日下午在‘春’香院林凤凰所居窗下值守监看的一班锦衣卫一个个调来盘问,必得线索,再追查起来不就容易了吗?”

    银若雪颦眉想了片刻,另有个心思浮上心头,暗道:便叫这头牛儿去斗一斗方威,叫他们两下皆吃些苦头,岂不是好?展眉点头道:“好吧。”伸手到枕下‘摸’索,掏出一块寸大银铸小牌来递与童牛儿。

    童牛儿早见银若雪眼中有狡黠光芒闪烁,立时便猜透她心思,暗里偷笑。心中道:看我不借机大大地搅闹一场才怪。

    接过银牌看时,见正面凸雕有一只似鸦非鸦,似凤非凤的怪鸟,张翅舞爪,飞在空中。背面刻有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字,正是南方七宿之名。

    童牛儿猛然想起当日方威在林家府内也曾给过自己与此相类的一块银牌,但自己不以为宝,随手扔给了赛天仙,也不知还在不在。

    转念想到赛天仙持家有道,不论金银,只要落入她手,便如钉钉板,非要甚大力气,休想取出。

    这银牌铸造得如此‘精’美,一望即知不是俗物,她必当宝贝一样收着。此时银若雪又赠自己一块,可见其珍。

    但不知珍在何处,趋身向前道:“五将军,这牌儿——”

    银若雪面‘色’凝重,道:“你凭此牌可调动朱雀营所有锦衣卫,如我亲临。对违令不行者;抗令不遵者;行事不利者;临阵脱逃者;叛节投敌者均可先斩后奏,错杀无咎,知道吗?”

    童牛儿听到此处,才知这牌儿虽小,权势却大。心中暗喜,执礼道:“属下遵命。”

    童牛儿虽不曾读过兵书,学过战策,但却天禀异赋,甚有运筹帷幄的能为。

    他知道自己这个朱雀营副营使只是个虚职,并无实权。这东厂中的众锦衣卫多是官宦人家子弟出身,一向心高气傲惯了,岂能把他这个出身卑贱、武功又低的‘毛’头小子看在眼里?

    但童牛儿出身虽卑,心气却最高傲不过,早想着得机会在这班人中拔尖立威,彰显能为。今有朱雀令牌在手,嘴里咬牙,心中暗暗发狠。

    头一天晚上叫营中值班校尉传下令去:第二日一早三更点卯,四更升帐,有迟到误卯者将重重责罚。

    但众锦衣卫听得是副营使童牛儿之令,各个嗤鼻,以为不屑。

    东厂之中历来不曾有过三更点卯,四更升帐的先例。众锦衣卫又都是夜赌暗嫖,‘花’天酒地,晚睡晚起惯了的,如何能来得了?叫他三更应卯,四更立帐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是以当童牛儿端坐在营帐中厅的金漆铁背高脚椅上,听三通聚将鼓敲过之后,朱雀营一百七十几名锦衣卫只来了九十几人。

    童牛儿早料到会如此,将双眼微眯,嘴‘唇’抿得紧密。喝令值班校尉点起一炷细香,以香计时,凡误卯一炷香之内的,责打十军棍;两炷香之内的,责打二十军棍,依此类推。

    众人虽见童牛儿脸‘色’铁青,立的规矩严厉,初时还不甚怕。

    但等第一炷香燃尽,误卯的七八个人被拖到堂下,扒去‘裤’子,由童牛儿负手监看着打了十军棍后,被打之人痛得口眼歪斜,呻‘吟’之声此起彼伏,倒都有些惧了,暗遣贴身伺候的小校出营去通知‘交’好的锦衣卫速来应卯。

    如此三炷香过后,众人已经到齐,唯缺一名唤作李横的锦衣卫。

    童牛儿与这李横虽不曾打过‘交’道,却知此人之父便是南塘关总兵、兼挂西路兵马元帅印的李天吉。

    李横倚仗其父权势,从来专横跋扈。平素欺男霸‘女’,非恶不为,向为京中一霸。便是银若雪他也常出言挑逗,欺凌三分。

    童牛儿见过几回,深觉不忿,早有心整治,正愁没有机会。今儿见有了实在籍口,暗暗欢喜。命人每隔一漏便送一道催命令牌传唤。

    如此连送十九道令牌,才见李横斜挂素袍,歪戴官帽,大摇大摆地向厅中走来。

    此时天已大亮,末更早敲。

    童牛儿双手支在大案之上,冷冷看他走入大厅,在自己面前站了,倏然伸掌向案上重重一拍。“啪”地一声响,将厅中众人皆吓了一跳。

    李横也是一震。他虽不曾将丁点大的童牛儿放在心上,但大案后面这把金漆铁背高脚椅毕竟不是随意可坐的。李横倒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将一双眼睛瞪到暴突,向童牛儿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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