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已被人抓衣领提到半空,不待叫出,腾身飞起,摔落在石室的墙壁之下。
转头见那盏灯上的豆大萤火正自摇曳,可老僧仍在枯坐,连一根胡须也不见飘动,但四下却再无人影。
童牛儿张嘴愣了半晌,猛地爬起便跑。可一只脚刚踏上石阶,忽觉衣领收紧,身悬空中。他早有计算,反臂便是一肘撞出。
可肩头刚动,忽觉衣领上的力道已失,身体疾速下落,此时收肘已经不及,正撞在地宫的石壁上。痛得童牛儿大叫出来,口中嘶嘶吸气。
转头见老僧仍在原地枯坐,连衣褶也不见一痕改变,瞧不出丝毫动过的迹象。
童牛儿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人可将身手修炼到如此神鬼难测的地步。明明摔落自己的就是这老僧,却为何寻不到一丝痕迹在?
他喘着气坐了片刻,脑中转着主意,暗把短刀在手中握紧,倏然跳起便奔,同时眼光溜向身后,见老僧果然转瞬不见。还不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觉衣领又被人抓住,身体悬入半空。
童牛儿平生最恨被耍弄。任他是鬼是神,恼怒一生,惊惧皆去,咬牙把短刀向身后狠命刺出。却听叮的一声响,原来已经刺中石壁。
他用力猛恶,回弹之力自然也大,震得手臂发麻,连短刀也握不住,先他掉落。
童牛儿直恨得齿舌生痒,心肝皆颤,也顾不得被摔的七荤八素,头晕脑涨,略缓一口气,将短刀用双手一合,翻身拼力向前,直向老僧刺去。
老僧双眼眯闭,气息细微,对寒光一泓的短刀似乎毫无察觉,没有一点动静。直到短刀刀尖已及僧衣,老僧才倏然抬手伸二指夹住短刀。
童牛儿知他武功了得,生怕他攻向自己,忙松手弃刀,反身后退。想着已证明他是个活物,目的达到,纵身又向台阶上跑。
老僧怎肯让他走?身形一闪,挡在童牛儿前面。
童牛儿猛觉眼前一花,倏见一柄短刀的刀尖正在身前寸远左右,若再向前,必刺入自己的胸口。可收脚不及,不禁惊叫出来,身体正撞在刀上。却不觉痛,也不见血。低头见刀尖已换作刀柄,才觉周身上下冷汗湿衣,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抬头见面前老僧双眼仍闭,但嘴角微翘,略带笑容中含着一丝顽皮意思。
童牛儿心知自己的生死只在老僧的转念之间,自己斗也无用,逃也难脱。索性放胆向老僧吼道:“你这老鬼,干嘛不让我走?”
老僧缓声道:“你这小鬼,干嘛来扰我清净?”语速虽然平和缓慢,声音却清脆悦耳,似十七、八岁的少年,叫童牛儿好不惊讶。才想起确是自己先闯进来的,论理倒是亏了三分。
但嘴上不肯认下,硬气道:“人家的塔墓都是死心的,你的这一个非砌成空心的。也罢了,还要留个门在,既然有门,又怎能怪我闯进来?”
老僧听他胡搅,非但不恼,还觉有趣,道:“如此说倒怪我不对,需我向你赔礼了?”
童牛儿摆手道:“赔礼就不用,叫我刺上三刀,我就不再怪你。”他这话本是混市面的无赖言语,没有人肯当真去计较。谁知老僧听罢却点头道:“好,只要施主不怪我,便让你刺上三刀又何妨?”转捏刀尖,将刀柄递过。
童牛儿见这老僧如此易欺,立时来了兴致,将刀抓入手中,咬牙发狠道:“是你让我刺的,可怪不得我。”老僧微笑道:“不怪你,尽管刺。”将双手平平伸起,昂头站立。
童牛儿自然知道世间没有无故寻死的人,老僧既然有如此胆量,定然有出奇的手段,他武功高不可测,自己这三刀怕奈何他不得。这样想着,眼珠转动,已有计较。
持刀向老僧道:“好了吗?我可刺了?”老僧道:“刺吧。”双眼仍闭,也不瞧他。童牛儿拿个虚势,一刀刺出。
他站得比老僧低一个台阶,这一刀正向老僧的小腹。眼看刀尖及衣,那灰布僧衣霍地鼓起,似乎转瞬间便灌满了空气。僧衣肥大,立时变作一个球样,童牛儿一刀刺入,将僧衣撕裂。
老僧瞑目而笑,显得气定神闲。童牛儿知老僧将身体在僧衣内随意移动,叫自己伤之不及,暗想主意。
第二刀自左边刺入后,假装失力,向右边划去,将僧衣扯开半尺多长一个大口子。地宫中灯火虽暗,仍可从口子向里看清老僧瘦如麻杆一样的身体正躲在一边刀尖不及的地方,童牛儿见了心中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