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耶罗在颤抖,他看着难民们举着自己画的画,义无反顾地冲向炮火。
是自己将这些人带到了这里,带到死亡的面前,还用虚假的勇气鼓励他们,让他们送死。
几台灵甲就像永不停歇的杀戮机器,不停地喷射炮火多走难民们的生命。
皮耶罗无法想象,操纵着灵甲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野兽,才会毫无感情地夺走其他人的生命。
“停下吧,别去了。”皮耶罗徒劳地喊着,但他的声音太过渺小,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没有人知道这个瘦弱的青年是什么人。
在人群中,更多的人在喊,“我们不会停下,我们要去新的世界!”
众人用有节奏的呼喊声回应。
“呼哈!”
“呼哈!”
“呼哈!”
他们肩并肩,高举卷轴,意志和身体结成坚固的墙,缓慢向前推进。
直到炮火将最前面的人击倒,再由后来者补上。
皮耶罗无助地看向路西,“我们该怎么办?”
路西知道人类的历史,在过去,曾出现过无数次这样的事件,人类形成共同意志之后,个体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皮耶罗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阻止这场屠杀,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只有两种结局,一个是让毫无人性的屠杀击溃共同意识,或者共同意识取胜。
于是路西保持沉默,没有回答皮耶罗。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面过来,站在难民后排的人被她轻松挤开。
“借过借过,让一下,让我上前面去。”
这个人正是阿斯翠特。
她带领着剩余的十几个手下走进人群,前面惨烈的战况她已经看在眼里。
不知道那些灵甲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局面。
但那些灵甲在屠杀她的人民,阿斯翠特无法容忍。
她经过一个年轻人,顺手夺过年轻人手中的粒子枪。这支枪是年轻人刚才在阿斯翠特的人手里抢来的。
“这是枪,用来攻击敌人的,你们拿着真是浪费。”阿斯翠特白了年轻人一眼,继续向前走。
她的手下们跟在她的身后,随着一步步靠近杀场,他们反而兴奋起来。他们从身边的难民那里夺过武器,其中有枪,有的只是拿着趁手的棍子。
阿斯翠特挥舞着粒子枪,用含混的语言高声吟唱起来,那是来自她遥远祖先的传下来的歌谣,象征着力量和斗志,以及击溃敌人的决心。
她越走越快,密集的难民纷纷让开,给她和她的手下让出一条通道。
她奔跑起来,大吼着,“跟我来!”
她举枪向灵甲射击,粒子光束击中灵甲。大部分能量被灵甲的外壳抵消,几乎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是,这是反击的第一枪。
绿色的浪潮涌动起来,难民的反抗改变了形式。他们被阿斯翠特所鼓舞,不再以沉默作为武器,他们想要更加主动方式。
人潮涌向灵甲。
真正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经过一段时间的射击,灵甲的粒子枪弹匣存量已经不足。涌上来的人群无畏射击,他们冒着炮火,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跨过了隔离区,他们爬上灵甲,将它掀翻,或赤手空拳,或用手中的拐杖铁棒,硬生生地撬开盔甲,将驾驶员从灵甲中揪出来,撕成碎片,就像是非洲行军蚁吃掉一头成年雄狮。
在灵甲防线之后,还有驻守着大概两个排的步兵,他们完全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纷纷抛下武器投降。但是绿色浪潮已经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意志,要将眼前的一切统统碾碎。那些士兵的下场并不比灵甲驾驶员好上多少。
人群抵达那座半毁的公寓楼,阿斯翠特和她的手下走进去,不一会,一道光从地面射向上方,地板连着整个公寓楼从中间裂开,向两边缓缓开启,显露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从通道中射出的光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形成一个圆形光柱,直直地射向上方的穹顶,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光柱看上去像是实体一样。
这是一种征兆,从天而降的水柱摧毁了方济各区,而一道由下而上的光柱又象征着新的世界。
难民们议论纷纷,他们的感叹汇聚成同一个节奏,“新世界!”
“新世界!”
“新世界!”
人们哭泣、欢呼,涌向通道。
“原来,真的有新世界。”皮耶罗感慨道。
“我们也去那里吧。”赛尔拍拍路西的肩膀,示意它向前移动。
路西回头看向皮耶罗,黑暗中红外模式下,皮耶罗的脸热得过分。
路西切换到测温模式,皮耶罗的体温已经到了41.7℃。
“你发烧了。”路西说。
“什么?”皮耶罗艰难地回答,然后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