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如今有个归宿了,能安稳度日便好。”
“说的是呢。”
公孙大娘抬手拂了拂鬓边的碎发,早年这头发乌黑柔亮,呵护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如今这头发有多少时日没有洗都不知道,何况是呵护保养。
两人相对无言,苏兮便打算告辞。
公孙大娘却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之前给的玉璧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
苏兮疑惑地看着她,当年在梨园见到公孙大娘,她似乎很抗拒同她有接触,言道方外之人就该在方外,不该蹚世俗的浑水。
后来天宝之乱开始,公孙大娘这才接了她的玉璧,却一去多年,一点音讯都无。
“那就好,晚些我会去寻你。”
顿了顿,公孙大娘确认道:“是通轨坊东南隅浮月楼?”
“正是,入夜前来,我自会在门前等候大驾。”
苏兮离开之前回头再看了眼公孙大娘。
她一身布衣钗裙,容貌略显沧桑风霜,一双手上有不少细小的口子,想来时常干些粗活。
任谁都想不到,这个弯腰捡起枯枝的娘子,竟是昔日在梨园为圣人和贵妃献舞的公孙大娘。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若是杜公在世,怕是要感叹,昔日的公孙大娘,怎会成了如今的模样。
苏兮在浮月楼等了几日,却不见公孙大娘前来。
倒是灵鸟从西市听闻了一些传言。
原来那日遇见公孙大娘的小店从前曾得到过她的救助,这才想方设法地让公孙大娘去挣些钱补贴家用。
“这么说她那个夫君颇为贫寒?”
苏兮不在意世间人贵贱,在泥地里打滚的乞儿她送过玉璧,高高在上如皇后与贵妃也给过玉璧。
甚至是宰执。
这些人无论高低贵贱,在因果循环面前,一样如同蝼蚁。
灵鸟啾啾两声,苏兮忍不住挑眉,“不仅贫寒,还好酒...”
这样的男人,公孙大娘是如何看上的?
有心想开了水镜去探究,又觉得就这点事儿没什么必要。
思来想去,干脆去了妖集。
妖集为长安众妖汇聚之地,有些小妖在凡间的酒肆混得风生水起,那八卦的知悉程度,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买卖消息赚钱。
苏兮没有直接去阿鸾姑姑的酒肆,而是坐在妖集的广场上,招手唤了一只狸奴,“小东西,问你个事儿呗。”
小狸奴哪敢说不,忙把自己还没幻化完全的猫脸凑到跟前谄媚道:“苏娘子请问,某知无不言。”
“常去西市的公孙大娘谁知道她夫君的来历?”
狸奴一听是公孙大娘,立刻想到了一个小妖,“这可得问阿二,它常在那边觅食,肯定见过的。”
阿二是一只脾气有些孤僻的老鼠,也不知从前打哪儿得了机缘,竟修出了灵识,如今已经可以短暂地幻化为人形了。
苏兮依言招来阿二,问了它关于公孙大娘的事。
“我知道的不是很多,就知道那店家是报恩,院墙外的枯枝是他们自己丢过去,然后请公孙大娘去捡,给的钱还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