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母亲的娘家是小岩村人,离蒋湾村不足三里,就在山的另一边。
小岩村也是一座小村庄,三四十户人家,一大半都姓张。
这里人家主要以种田为生,范宁的外公算是中农,家中有四十余亩上田。
张太公膝下只有一儿一女,长女就是张三娘,十年前嫁给了邻村渔夫范铁舟。
儿子叫做张平,是个很能干的年轻人,五年前娶妻,生了一个女儿,目前夫妻二人正在努力,争取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范宁和母亲是坐水根阿公的船去小岩村,今天张水根的船正好有空。
“大侄女,你有福气啊!铁舟做了医师,收入一下子增加数倍,还搬来镇上,有了自己的大房宅,你爹爹在村中到处夸你呢!”
张水根一路上都在夸赞,张三娘却稍显沉默,她望着路上一座座村庄,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她越来越怀念自己的老房子,虽然新宅宽敞明亮,但她却感到十分寂寞,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像在蒋湾村,七大姑八大姨,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聊聊东家长西家短,半天就过去了。
三间茅屋虽然破旧,但温馨快乐啊!
哪像现在,住了一个月多,对面的邻居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女主人和自己面对面走过,都视而不见。
“宁儿,咱们搬回蒋湾村吧!”张三娘脱口而出。
“娘,你真想回去,我没有意见。”范宁笑道。
张三娘叹口气,她也只是说说,哪能真的搬回去。
她搬到镇上让全村人羡慕得不行,每个来镇上的村民参观她家时都要惊叹一番,各种羡慕嫉妒恨,着实让她得意了一个月。
现在再搬回去,村里人岂不会笑死她,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再说,大郎怎么办?他一个人住在镇上,万一......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张三娘脸上浮现一丝恼怒,他敢!
范宁体谅母亲,便笑嘻嘻道:“娘,还是雇个丫鬟吧!平时能陪你说说话。”
他刚说完,张水根接口道:“大侄女,你若想雇丫鬟,就给我说一声,我外孙女正好想找个人家做事,你见过的,就是小瓶儿。”
张三娘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谁让你多事?现在让她难做人。
范宁吐一下舌头,扭过头去,这个老头的耳朵怎么就这样长呢?
张三娘只得委婉回绝,“三叔,稍等等吧!现在家里还暂时用不着,等需要了,我一定来找你。”
“好吧!她其实在里正家做事,但你也知道,乡下给的工钱太低,一天才给三十文,镇上做丫鬟,一天可是给五十文。”
张三娘翻了个白眼,小瓶儿才七岁,就打发出来做丫鬟,还和自己是转弯抹角的亲戚,来自己家里,到底是做丫鬟还是养女儿?
长得秀丽一点自己也认了,将来给儿子做个陪房,偏偏还长得那么丑,皮肤比自己丈夫还黑。
她才不会要!
........
虽然是寒冬,但江南河水没有结冰,船照样驶得快,半个时辰就到了小岩村,范宁见到了外公外婆和舅舅。
这一顿夸奖就不用说了,范宁连吃了两个外婆包的糯米肉汤团,他就想开溜去蒋湾村。
范宁心中挂了钩子一样,不知王二叔给他留的太湖石会是什么样子。
好在正好家里有事,外公和舅舅也顾不上他,母亲张三娘便放他走了。
从小岩村到蒋湾村,绕过一座山梁就到了,大概三里左右,如果走直线更近。
范宁取代范呆呆后曾经和母亲来过一次外婆家里,他还记得路。
他沿着直线小路向山梁另一头走去,一路上不时遇到走亲戚的村民。
“阿呆,好久不见了!”
“阿呆,能不能给你爹爹说一下,乡里乡亲的,看病就不要收钱了。”
凭什么啊!
范宁心中鄙视,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便看到了蒋湾村。
他心中一阵激动,穿过一片竹林,向村里走去。
刚要走出竹林,他忽然停住脚步,只见他四叔范铜钟从对面鬼鬼祟祟走来,一路东张西望。
“有鬼啊!”
说到有鬼,范宁猛地想起一事,扭头望去,哼!杨寡妇家不就在竹林东面吗?
范宁闪身蹲在一块石头背后。
片刻,范铜钟走近竹林,但他并不进来,而是沿着竹林前面的小路向东走去,那边就是杨寡妇家。
很快他一闪身进了杨寡妇家的院子,人影消失。
“狗日的,整天偷鸡摸狗,不务正业!”
范宁狠狠骂了一句,一脚向石头踢去,一阵剧痛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石头怎么这样锋利?
他不由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块石头。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