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里过去,宁香除了指导其他绣娘做刺绣,也没耽误自己的绣活。她本来手就快,稍微挤点时间出来,都比其他绣娘做得多。
总之接这活不亏,既满足了自己精神上的小追求,又给自己赚了点生活上的外快。
因为其他绣娘还没完全上手,所以宁香第二天继续去了绣坊。然后这一天她刚刚跨过门槛进绣坊,其他绣娘立马都凑到她面前,叽叽喳喳往她手里塞了好些东西。
什么咸菜疙瘩呀、酸白菜呀、泡辣茄条呀、泡洋姜呀、腌糖醋蒜头呀……真的是要什么有什么。还有昨天问她为什么那么好心的那个绣娘,给她带了一小盒墨酥糖来。
给到宁香手里的时候,那绣娘满脸不好意思地说:“阿香,我昨天就随口问一句,没别的意思的,你不要放心上啊。这墨酥糖不多,但是是我家亲戚从苏城带来的,特别好吃特别香,送给你尝个新鲜。还有嘞,我觉得你刺绣教得可真好,比公社的技工人员教得还好。她们教的时候啊,有的我都没看懂,可你一教我就会了。”
宁香先时愣了一会,反应过来的时候低眉笑了一下。昨天她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些绣娘真会再给她带这些东西。还有,特意送她墨酥糖的绣娘,八成是怕她针对她。
宁香没打算针对任何人,不过这墨酥糖她也不会拒绝。她没打算和这些绣娘深交,保持好距离,拿东西教技艺,互不相欠就好。
她把东西全都收下来,对这些绣娘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也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开始干活吧。多做一点,就多赚一点钱。”
这确实是没错的,于是大家也没再闲说,各自到自己的绷架前坐下,做好准备工作,接着昨天没绣完的腰带,继续往下绣。
仍然是遇到什么不会的,转头伸着脖子喊一句:“阿香,帮我看看这里好呀?”
宁香每次听到有人叫她,也都会毫不犹豫放下手里的绣花针,过去指导她们一气,确保她们都弄懂了,知道怎么绣了,才会回到自己的绷架前。
昨天大概是宁香第一天来,大家好些日子没和她接触了,所以气氛多少有些严肃和僵硬。但今天绣坊里的气氛就不一样,大家一边做活一边开始说笑。
一堆绣娘在一起,那说的自然还是村里村外各家的家长里短。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话题就说到了甘河大队的江家身上。江家没什么其他的八卦,就是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城里的媳妇和乡下的婆婆,快干翻了。
说几句忽想起宁香在,红桃就试探性地问了宁香一句:“阿香,你阿知道这些事?”
宁香语气平淡道:“没打听,不知道。”
红桃看她没什么所谓,便又说:“哎哟,听说除夕当天就吵起来了,差点动手,江见海被气得脸都绿了,夹在媳妇和老娘之间里外受气,一家子除夕夜连饭都没吃好。过了年以来啊,更是每天都鸡飞狗跳,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天天让人看笑话。”
有人接话说:“你说这城里姑娘也是,她在城里找不到好对象吗?怎么会愿意嫁给江见海当三个孩子的后娘呢?听说在城里还是有工作的,邪门得很。”
红桃又接话,“哪里邪门,当工人能有厂长夫人体面?辛苦工作能让人养着舒服?图江见海的工作呗。听说这姑娘的父母是死活不同意,不让她嫁三婚男人,更不让她给三个孩子当后娘,结果这姑娘直接和家里闹翻了,硬是和江见海领了结婚证。她家还离得蛮远的,到咱这属于远嫁,有事回娘家都难。”
另一个绣娘惊讶,“唉哟,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呀?”
红桃转头看她一眼,随后低下头继续绣自己的腰带,“李桂梅成天出来骂的好吗,什么来历都说得清清楚楚。她这儿媳妇在甘河大队都被她骂臭了,说什么自己送上门的便宜货,倒贴嫁给她儿子,死皮赖脸赖上她儿子。说她干什么什么不行,仗着自己是城里人,还矫情得要死。”
“真是闹笑话,之前人没回来的时候,成天出来说她儿子娶到了城里姑娘,过年就带回来,美得不得了。这才带回来几天啊,就过成这样了。”
“唉,不是一个大队的,以前真不知道这李桂梅有这么难缠,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能相处的人,要是遇到这样的婆婆,也确实倒霉,没办法只能等她死。”
“这姑娘明摆着就是图江见海的工作才倒贴来的,倒霉什么呀?而且她也不是吃素的好哇?她也根本没让李桂梅好过,听说脾气非常火爆,根本不是能看人脸色的人。那江见海就更是倒霉啦,夹在老娘和媳妇中间,不护老娘怕老娘出去骂他不孝顺,娶了媳妇忘了娘。不护媳妇呢,媳妇又跟他吵,说他一味向着他老娘,都吵到砸东西嘞。听说就这一阵下来,江见海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哪还有刚回来时候的样子呀,有这样的老娘,再娶上这样的媳妇,简直造孽呀。”
宁香安静地坐着做绣活,不参与任何八卦话题。但有关江家的这些事情,她还是全都听在了耳朵里的,听到最后自顾嗤笑一下。
知道江见海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上辈子他江见海活得只有一个遗憾,这辈子祝他活出马蜂窝一般多的遗憾!
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没别的,满世界都爬着两个字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江见海:不,我上辈子只有一个遗憾,和阿香结婚,这辈子也只有一个遗憾,和阿香离婚。
狗头狗头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