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小心忘记了……”
“等他想起来,一定会像以前那样爱你的。”
“就是……我现在好想见他。”
简清试着给程温打过视频电话,他幻想着小傻子会和以前一样,没几秒就立刻接起,然后视频里会出现他清秀可爱的脸。
长久的机械声响过,屏幕上显示无人接听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之前买给程温的那个手机,在程温被程冉绑架之后就不见了。
他失去了记忆,也就不记得自己的微信账号和密码了。
其实不是故意不配合医生治疗的。
只是这个打击对于他来说太沉重了,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受不了的。
简清在惩罚自己。
惩罚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
伤口疼着的时候,他就想,程温以前在他身边的多数时候都是疼的,相比起来,他这样肉体上的痛就不算什么了。
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张嗔儿从外面走进来。
简清穿着病服光脚坐在窗台上,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右手食指在上面的照片上轻轻摩挲着。
过了一会儿,扭头看向她,低唤道。
“妈。”
“儿子,感觉好些了吗?我听王医生说你今天有好好配合他换药。”张嗔儿满脸的担忧。
“好多了。”简清面上没什么表情,脸色其实还很苍白。
他低头继续盯着屏幕,眼角泛红,“妈,我想好了,我要去找他。”
那是他跟程温亲吻的照片。
婚礼那天彩排的时候张嗔儿抓拍的,本来还觉得她打扰了他们,没想到倒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几张合照之一。
他们穿着同样款式的西服,情不自禁地给予对方拥抱,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只剩下疏远和怀疑。
他总觉得日子还很长,能够天天在一起,不需要照片这种纪念方式来记录他们的爱情。
现在却成了他缓解思念的唯一方式。
可思念泛滥成灾,越来越汹涌,他已经快要被淹没了。
想要见他,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让他知道他在国外生活得很好,不能立马碰触到对方的体温也没关系,至少他可以安心。
“这怎么行啊,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呢。”张嗔儿皱起眉。
“我撑得住。”简清始终看着屏幕,“国外也有医院,我会好好按时吃药换药的。”
张嗔儿还要劝他,就听他道。
“可是如果再不见到他……我就快要撑不住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哑得变了调。
张嗔儿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简清不顾医院的反对,强行办理了出院手续,当天晚上就买了飞往法国的机票。
这回张嗔儿没有拦他,只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逞强。
简清应下,拿着几件简单的行李就走了。
隔天凌晨五点落地,法国的天气比国内还要冷,皑皑白雪铺满路面,让整个城市看起来清冷又孤寂。
但简清的心里很暖和,即使在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之后,他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至少他离他的小傻子很近了。
他现在跟程温踏在同一片土地上。
简清在机场附近的酒店落了脚,休息了几个小时之后,迫不及待地去了程家。
那是一栋优雅的法式庄园别墅,院子外用铁栏围成围墙,能看到里面的景物。
简清踩着雪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了什么,喉咙一紧,猛得闪身躲到了围墙的柱子后。
喷泉旁边蹲着一个裹着厚重棉服,带着手套和帽子的中年男子在堆雪人。
而别墅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同样裹得严实的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羽绒服,头上带着藏青色的帽子,围着卡其色的围巾,腿上还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他正兴奋地看着程卫手里逐渐成形的大雪人,笑得很开心。
是程温。
简清还以为他要等很久才能见到小傻子,没想到一来就能见到,一时紧张激动得眼角都红了。
围墙里传来程温的声音。
“爸爸,你冷不冷啊……”
程温的身体还没有好,其实是不能出来的,就是程卫怕他老是在家憋得慌,就把他包得严实了,出来放放风,亲自堆雪人哄他开心。
“爸爸不冷,带着手套呢。”程卫抬头朝他笑笑,然后把提前准备好的胡萝卜插在雪人的脸上。
简清屏着呼吸探出头去,难以想象,那样威严的一个男人,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到这样的地步,笑起来的模样极尽温柔和耐心。
他的小傻子过得很好。
没有他也可以很好。
明明他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心脏毫无预兆地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