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
“是不是被蚊子咬的啊。”傻子问。
“蚊子能咬的满脸肿吗?”
温大娘出门倒蜂窝煤渣,准备早上生炉子烧水。
“这是中了邪了吧。”温大娘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凑上去瞅了又瞅。“你得烧钱纸拜拜。”她煞有介事的说着。
“怎么了?”正在准备打水洗脸的郝大娘和玲子也听见了,俩人都凑过来,郝大娘把手在衣服上蹭蹭,说道:“我看看。”然后用手摸摸。
“疼不疼?”郝大娘问道。
“不疼。”傻子说。“没什么感觉。”
说是傻子,就是长得又高又胖,脑子来的慢点儿,说话不经大脑,直来直去。其实并不是真傻。
“我觉得你得上医院看看。”
“去医院干嘛?去了也是白花钱,你先烧钱纸试试。过去俺们老家就有这样的……”
“你那是迷信……”
“迷信你不信不行……”
“我看看。”南屋的吴大爷出来,吴大娘迈着小步子跟上来。
“你不懂别瞎说。”
“我看看,”吴大爷搓着满都是茧子的手说。说着他就拿那手去摸那傻子的脸,吓得傻子直往后退。
“你跑什么?我又不弄疼了你,我有分寸。”
“别怕,让你大爷看看。”郝大娘把傻子拽过来。
吴大爷那双手像是历经磨难,千沟万壑一般,又像是盐碱地,老树皮。在傻子脸上上捏捏,下捏捏。
郝大爷心疼,忍不住了说:“别捏了,俺儿疼。”
“我没使劲。”吴大爷回道:“俺那铺子那条街上有个老中医,我跟他还挺熟,我觉得,不行你去问问他,我带你去。”
“我觉得还是先烧烧纸。”
“我觉得得上医院。”
“我觉得你不行都试试。”二大娘听了半天,最后总结发言。“都试试呗,不行再说。”
于是,这一早上,安静的小院,又热闹了起来。梧桐树又发出久违的沙沙声。
“我觉得像是变天了,要下雨。”
“胡说,这不是太阳还挺好呢吗?赶紧子上班去吧!”
温大娘赶着温大爷去上班了。
吴大爷也准备走了,临走前说:“你要是去看看那个中医,来找我,我带你去找他。便宜!”吴大娘催着他走了。
严大娘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啊。”回过身对严大爷说:“今天你还去卖水?你儿都这样了。”
“你带他去找大夫看看,不卖水吃么?哪来的钱看病啊?”
严大娘一想也是,说道:“那你早点回来。”
“知道!”
院子里一哄而散。
早上严大娘可忙活了。给婆婆烧好水,泡好煎饼,吃了饭。
就开始忙活傻子的事儿了。
早上先是带着傻子去看了中医,开了一堆中药,大包小包。
然后娘俩又去医院,一问要花很多钱,就又回来了。
“咱们先吃中药,试试看。人家是老中医,说不定管用了就不用去医院花那冤枉钱了呢?对吧。”严大娘对傻子说着。
傻子也拼命点头。傻子怕打针,在屁股上一针,他老觉得护士在扔飞镖,小护士,在他屁股上画个十字,然后按一按,出其不意的啪一针。那一下不疼,疼得是护士迅速推药水,疼得他撕心裂肺的,然后一下又拔出来了。关键是后劲足,得让他疼半天。
回到家,严大娘又开始煮上中药。满院子的中药味。梧桐树叶仿佛也熏染上了中药味。
傻子现在又多了一个值得他大呼小叫的事儿了。
“宝儿,喝中药了。”
“不喝,太苦了。”
“你喝完了,给你糖吃!乖。”
傻子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喝完了,严大娘往他嘴里塞了块冰糖。傻子高兴的到处炫耀。
“俺刚才喝了中药,俺娘给了俺一块糖。你看,”说着就把嘴巴张大,让人家看他舌头上的糖。
二黑最坏,逗他。
“我没看见,你伸出来点。”
傻子就把舌头再伸出来。
“在哪儿呢?”
“你没看见……”傻子嘴里含着糖,又要说话,啪的一声,糖掉了。傻子哇的一声哭出来。
严大娘听见了,挪着小脚丫从屋里跑出来。
“二黑,你别惹他,他生病了。”严大娘拾起来糖,说道:“回家,俺给你涮涮,还能吃。”
傻子一听,止住哭声。
吴大娘也跑出来说道:“我替你打他。”说着佯装打二黑。二黑咧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