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温言的那一刻,白凛突然觉得心头一轻。
像是有什么重担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脏也终于落了下来。
但还没到彻底放松的时候。
她看着毫无知觉的温言,握紧剑柄,慢慢向他走了过去。
鬼火没有过来袭击她,它们依然环绕在温言的四周,缓慢漂浮,笼罩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温言?温言!”
白凛试图叫醒鬼火中央的青年。
无知无觉,没有回应。
甚至连睫毛都不曾颤动半分。
莫非这鬼火是围成了什么邪门的阵法?
白凛不由蹙眉,提剑一挥,锋芒剑光瞬间扫向幽幽鬼火。
出乎她的意料,这一次的剑招却不起作用了。
锐利剑芒横扫过紧密挨连的鬼火,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化为白霜。那些鬼火只是微微跳动,像是被一阵轻风吹拂而过,火光摇曳,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灭。
奇怪。
她心生疑惑,于是又上前几步,走到那一圈鬼火的外围,挥剑一砍,剑刃实实在在地刺穿鬼火,划破黑暗。
然而即便如此,鬼火也只是轻轻摇动了几下,与刚才隔空的那一扫几乎没什么区别。
看来这个石室里的鬼火和门洞外的不同,是无法用剑消灭的。
这就有点麻烦了。
白凛看着脸色苍白的温言,想了想,立即掏出芥子囊,在里面翻翻找找起来。
里面的法器都是温言送给她的,这些法器的作用广泛,防御极强,可以替她抵挡大部分的伤害,却独独没有一样能够对付得了这些纹丝不动的鬼火。
叫又叫不醒,灭又灭不掉。
白凛略一思索,抬腿向前迈开一步。
一脚跨进了鬼火的圆圈里。
鬼火没有阻拦她,也没有烧向她。
她安然无恙地走了进去。
周围寂静无声,石室寒冷,即使被这么多火光笼罩着,也没有一丝热度。
白凛小心翼翼地走到温言面前,微微俯身,仔细地打量他。
他的眼睫纤长,在眼下落下淡淡的阴翳。泪痣深邃,在幽幽蓝火的映衬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闭上了那双琥珀琉璃般的浅眸,他身上那种疏离低郁的气息似乎更加明显了。
而且……他看上去很矛盾。
明明脸色很苍白,薄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却又诡异地透出一丝安详平静之色。
该不会是……
白凛心底一慌,连忙伸出手,在他的鼻子下方探了探。
还好,有呼吸,虽然有些微弱。
想了想,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低下身,趴到温言的胸膛,凝神聆听他的心跳。
心跳也很正常,蓬勃有力,没有一点将死之人的征兆。
既然心跳和呼吸都在,那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该不会是变成植物人了吧?!
白凛被这个可能吓到了,连忙起身,对着温言的耳朵大喊:“温言!温言!你快醒醒!”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完了。
看着青年温和疏淡的眉眼,白凛第一次感到了焦虑。
应该还有什么法子,还有什么可以让他清醒过来的法子,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走近那一圈荧荧闪烁的鬼火,用力挥剑,剑刃带起阵阵疾风,一下一下,在石室的墙壁上划下无数刀痕。
可这些鬼火却仍然不灭不散。
它们仿佛和沉眠的温言连结在了一起,无论白凛对它们发起什么样的攻击,都无法撼动它们分毫。
白凛越发焦躁。
她抬头看向昏暗的上空,目光不善,恶狠狠道:“喂,狗头佛陀,你对温言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室内刮起阵阵阴风,火光摇晃,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自周围响起。
“不是吾对他做了什么,是他自己要在此承受罪业,不肯离去。”
“放屁!”白凛忍不住破口大骂,“不是你弄这些鬼东西围着他,他会没知没觉地坐在这里吗?”
“汝若不信,自可上前一探究竟。”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白凛发出一声冷笑,“你是想骗我入境,顺势把我也困进去吧?”
那鬼佛听了她的话,又不吱声了,只有一圈鬼火幽幽漂浮,透出一股阴森凄寒的死气。
看来它的确是这个意思。
白凛认定了这鬼佛是在坑她,干脆盘腿而坐,耐下心来,一声不吭地开始擦剑。
反正就算她破不了这里的局,还有栖川、水生涟和孟浮洲呢。他们三个会的东西可比她多多了,三人加起来,就不信搞不定这些破玩意儿。
白凛不急不躁,恢复平静,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那鬼佛的声音又出现了。
“汝是否在等待他人?”
白凛:“关你屁事。”
她最近也学上了栖川的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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