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节晚。
下了雪,马车留下蹄印在这荒草丛生的小道上。
被迫带上斗笠的车夫赶着车的同时心里暗自埋怨着道路的险阻,到处都是荆棘丛,周围满是叉桠横生的雪松,娘的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场雪淋在脑门上,真他娘冷!这三合镇破败了不是有些年头了吗?这只出不进,怎的还有人往里去?自打朝廷取消了三合镇”奉诏监烧献陵祭器”的重任以后,去的人可就少咯。长路漫漫,车夫声高拔调的似是想要和车里人唠上几句。车里头没个反应,车夫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前头驾车的车夫估摸着车里头坐着的得是个从京城里来的财主,如果这次能多讨点赏也是不亏这趟风雨路的。
上元节晚,本打算最后拉个顺路单,方便赶着回家抱着婆娘娃娃热炕头的车夫碰上那么个贵人。满心不乐意的车夫原先准备收拾收拾行头赶着回家过年,却在眼前的贵人掏出来的银元宝里迷了神。其实倒也不是说车夫想着能吃下一整块元宝,毕竟这一点他们这行干的年岁久了也都有经验,亮一笔大票也无非就是让车夫们知晓坐车的人不差银子,尽管往好了伺候了去,说的难听点也就是贴着车夫耳朵吼着跟车夫讲:爷不差钱,好生伺候,有赏!
这种节日里,要是换做一般的人,车夫可能也就心一横,不管这劳什子生意,回了家去。可定睛一瞧这元宝,虽说都是元宝,分量大小几乎无差,可有的财主拿出来的元宝通身都他娘的牙印,哎,干这活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车夫看一眼就晓得阔气不到哪去的;可眼前这位爷的元宝不说色泽刻印,就凭它一身的光滑,指不定侍候好了口袋里也就多了个宝,回了家别说求着婆娘多上几次炕再多来几次,便就是要她再生他娘的三个娃都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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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个上午的陆汐回了店,信呢是送的差不多了,可这林端阳师徒却也是连个影儿都没见着。陆汐也只当是徐大带着林端阳出去历练了去,毕竟酒肆里的酒客们都说外头那些呼风唤雨的大侠客大剑仙们都要下山历练,不然提升不了境界。
这一说倒也是让陆汐心里头直犯痒痒,心想许是自己少了些历练才始终做不到武道登堂,初窥门径。只是这酒肆的生意虽是闲暇,却也是无从抽身,只能幻想着以后的自己可以如酒客们所说的仙人那般辟谷修行,待到那时候便是酒肆这份吃食也都可有可无了。
站在温酒柜台前闲暇的陆汐饶是幻想着便耗去了不少的时间。
“要是真到了能够辟谷的时候,可以吸食天地灵气的境界,咱这店小也容不下您这尊仙人了吧?”一旁忙着招呼酒客的店小二似是听到了陆汐的幻想,抬了抬下巴,出言讥讽道。随即又苦笑道:哪有那些个无忧无虑,修行以求逍遥反倒会成了断翅的鹏。
后半句话音极小极轻。
陆汐挠了挠后脑勺,点了点头,似是对店小二前半句的认同,至于后半句怎么想来也该是听不到的。虽是认同,不过陆汐却是没有要理会店小二的意思。店小二也不自讨没趣,各司其职各自忙活去了。
大堂柜台处,看着泛黄的有些破损的账簿,掌柜破天荒的想要换一本新的账本,想必是换上洛阳的新纸,大概就没有这些糟心事了罢。不过仅是犹豫了一瞬,掌柜便摇了摇头,洛阳纸贵,这小店门小生意的,姑且自己舍得掏这个腰包,可家里的那位铁定是不同意的,若只是换不了方便到也不妨一试,可若是讨来奚落甚至扫帚那自然是大可不必的。
愁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欸,那老头人呢?得有些日子没来了吧”靠着柜台喝酒划拳的酒客好似想起了什么人,向边上的“同道中人”打听起了消息。
“谁说不是呢,我上回见着那“老秀才”都是两个月前了,还是那么的磕碜,浅浅撒撒一碗烧黄,配那么半碟茴香豆,那股子酸腐味......”一旁听到这个问题的酒客来了兴致,涨红着脸大声的数落着他们口中的“老秀才”。适才从幻想中脱身出来,在一旁负责温酒的陆汐其实很想替老秀才说些什么,那天老秀才没有喝酒的,也要了一碟茴香豆,比起往日里阔气了些的。
对于酒客们的奚落声不见小去,陆汐也算是见怪不怪了。虽然说这小酒肆在的地界人出不得个劳什子富贵角儿,可这酒肆里的人倒是把这三六九等分得尤为明显。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来上几句的多是些入不得流的角色,既是这种人自然是仰头望不见别人的后脚跟,若是让他们有幸能寻那么一个要看他们脚后跟的人,往死了损去,在他们心里自然是拔高自己的地位,显出自个儿的威望。
酒肆的物价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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