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的,便是顺手掏了些平日里存在惊蝉巷的鹅软石子,想要打掉少年仔仔细细包好的符纸灰烬。
“烧了符纸要尽量裹了灰烬”,这是那个也为叶庆之画了符纸的道士着重叮嘱的。
意欲何为?叶庆之怎么会不知道?无非是一手借刀杀人的计策罢了,若非叶庆之本就存了厌恶陆汐的心,便是先前也就不会听那道士一番废话了。
其实再往大了说去,叶庆之自认为他比那群试图摆布他的人们来的更为通透。只是有些事情韬光养晦,避其锋芒总是比身死道销来的更为划算的,毕竟一世又一世地投胎转世,可不一定回回都能碰上眼前少年这般让他感兴趣的人了,更何况自己也经不起再一世的消耗了。
“你想死吗?”,眼前少年方才的话语随着晚风应和着远处的落子声在叶庆之耳边回荡。
“陆汐,你想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少年答非所问,神色间是抑不住的挑衅。
缓缓挺值了背的陆汐,脚步微移,成一弓步,似是随时都会冲上去和蹲在高处地叶庆之缠斗,不发一言地同时也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少年。
少年蓄劲,随势而发。
反观墙头的少年却是不怒反喜,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双手撑住膝盖向上大腿处,打算借力而起。
似乎...似乎蹲的实在是有些久了,腿都要蹲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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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街,槐柳树下。
自从陆汐醉了酒,回了院落,齐先生便是一直待在槐柳树下,未曾离去。
先生挑了个还算干燥的地,席地而坐,额首正对虚游街的方向,临近了点看倒是两鬓地斑白比起先前,白的多了太多。
齐先生的食指无名指捻拢,朝着面前虚点,喝的稍有些醺醉的他似是在眼前开辟了一方棋盘,遥望着虚游街余姓道士,你攻我守一来一往地做着博弈。
立在齐先生身旁的妙龄女子则是先前陆汐在送信时遇见在槐树下打水的曹家二小姐,窈窕端庄,虽是布衣着身,但周身的气质也断然不是小镇粗鲁些的妇道人家可以比拟的。
腹有诗书气自华,想来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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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何意捉弄奴家?”方才连加持了自己神通的签筒仍是替自己摇了一支“下下签”,起先对这座小镇的掉以轻心的愈玉儿终于放下自己的桀骜开始好好思量谷主的叮咛。
愈玉儿也算是个有些气运的修行胚子,早先在她还未入了岚霞谷的山门前,她便是离赵王朝的相国之女。在她出生之际便有游方术士为她占吉凶卜富贵,说是此生不踏入修行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一旦入了修行,此子的桀骜该是她命里的大劫难,扛了过去便有了化茧成蝶的机会。
相国原是想自家女儿好好享了这一世的荣华就满足了,毕竟自己身居离赵王朝相国职位,虽是比不得那些握有兵权的上柱国来的有威势,可保了自己女儿的富贵也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的。
只是后来离赵王朝被朱雀王朝吞并,在后来的后来,愈玉儿也就入了岚霞谷。
虽说愈玉儿对眼前的道长不敢轻有放肆,可仍是对道长连“金边银角草肚皮”这方围棋至理都置若罔闻的“落子天元”的下法有些鄙夷。
......
“媚功?媚骨天成?”道士稍稍闲下手头上的落子,瞥了一眼面前浑身都散发着妖媚正盯着他落子的女子,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九尾狐族能收你,对于贫道倒也有些用处。”
仅仅一句话,便是说出了愈玉儿的师门隐晦,惊得她不禁脊背发凉。
而后愣是她如何询问却也不曾见到道士有些许回应。
眼见面前这位令自己摸不透的道长无心与自己作些交谈,愈玉儿抬腿便是要逃离这是非之地。只是忽地发觉自己似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类的禁制手段,当下便是想离开也是没了法子。
瞧见挣扎的女子,正在一旁醉心棋局的道士反而是破天荒的露出了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你这一桩下下签若是不做了化解,可是寸步难移的啊~”。
道士将话音拖得极长,还未等女子反应过来,便又是一句如晴天霹雳般:“贫道收了份信件,有人拜托贫道让你走不出这方小镇,而且这报酬给的是极其有心的了~~”。
道士的是没有把话说死的,至于言下之意若是眼前的狐媚子仍是只猜得出个一知半解,那便是杀了也便杀了,谅那什么岚霞谷也不敢找上门来。别说如今的九尾狐族人丁不兴,逐渐式微,即便是逆行时间长河,回了千百年前那场大战,对他来说也是照宰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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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里,立于门槛处似是看晚景的店小二忽地扯开嗓门对着隔壁林老头的屋舍放声大笑:“老和尚,你看那道士不是修傻了,要和和三方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