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牵扯的全是上层“肱骨”,手段轻不得重不得……
——您一个脑子已经宕机了,宿主,不如以后再想?
几日后。
因为病情改变了原有的行程计划,少女迟迟才归家。她倚在床头,和对面的女仆以及家庭教师说话。麻梨子见她好转很开心,手舞足蹈地讲述着岛上的趣事。在旁的安室透带着笑容听着,不时应几句。
“麻梨子,能帮我倒杯水来吗?”
“好啊。要加蜂蜜或柠檬吗?
“不需要,普通的热水就可以。”
“那我去啦!”
“说吧。”
“安室先生?”
“把她支开,不就是想跟我说话吗?”金发男人笑意不见,平静道,“什么事?”
“之前……”
明媚晨光下的少女,失去了那日黑暗中迸发的勇气,她忐忑地开口:“您说的话,还做数吗?”
“我,完成了配合的任务,对吧?”
安室透盯着她的眼睛。
“我应下的不会食言。”
“谢谢。”
几句谎言,一趟惊慌失措的旅程,看似没什么,对她几乎丢掉了半条命。尔后,他亲眼目睹,在那个教派的来人面前,她沉默地将家族印章放入了未知的木盒中……诚然,组织不会对枡山集团轻易放手……但是,才华横溢的继承者,确实赌上了她引以为豪的全部。
她偿还了玛克的人情债,听从了他的安排。
这似乎是她主动的选择。
可仔细想想,也许她根本从未有过选择。
“伊……”刚说了一个字,少女就哑了下去。
“那位……”她隐晦的代指,安室透听懂了。
“他所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叔叔认识他很久了,那天,我也看到了,有的人,身影很熟悉……”金发的少女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
“他们真的是,那些人……”
霓虹的大人物,政治家,华族,财阀……身居高位者愚蠢地信奉着永生,被邪异的组织操纵,进而相互缠绕,织成细密的蛛网,满载压迫感,笼罩在这个国家的头顶。讽刺的是,这样的组织还不止一个。
“爷爷自豪的家乡,就是这样的吗……”
“别说了。”安室透冷冷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对自己说这些,是她失态了。
很奇怪,少女总在让人见识到她黑暗一面的同时,又展现出几分天真。
被他的冷淡阻止了话头,枡山瞳微怔,水雾弥漫在碧绿的眼眸。
安室透态度和缓了点。
“为什么说是爷爷的家乡?”他说,多少算是转移了话题。
“你不认为这是你的家乡吗?”
“我不知道……”
含泪的少女无措而迷茫。
“如果说……在一个地方,少有留恋你的人……与此同时,你因为外在难以被接纳,因为出身难以获得承认……要抱有怎样的心情,才能充满热忱的,把这片土地当作自己的家呢?”
少女垂下脑袋,像在呓语。
“我不是……我是……”
她试图作出解释,却失败了。
“请别在意,安室先生。”
“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抱歉。”
安室透望着女孩融于阳光的金发,明白了她的未竟之语。
她是个父母早亡,又身有缺陷的孩子。唯一的爷爷也在几年前失踪……在孤独的成长道路上,仅有的能够称得上依靠的人选,是来自组织的成员玛克。
年幼的他期待温柔的对待,会为女医生的安慰,一度想故意打架让自己受伤。
而她会为他付出什么呢?
少女一半身子还沐浴在光明下,那是写作[平凡日常]的世界,另一半则踏入阴影,逐渐浸染了攻击与疯狂……这是她矛盾气质形成的原因。
他知道她问题的答案,但此刻的[波本]不能回答。
——宿主?您……
是不是黑泥超标了?
——不啊。
枡山瞳道。
我一直想听到殉道者的回复。
事情暂告一段落。玛克回到了老宅,和波本进行了简单沟通。
当大小姐和黑发的男人重新合在一起出现的时候,熟悉的气场回来了,给人的观感,像夹带雷电的色雷斯北风来势凶猛,却停驻在临近深渊生长的绮丽花朵面前。
上次不该听女仆小姐的发言的,安室透想。
总觉得自那之后,他偶尔某些想法也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谢谢你啦,大小姐。”
波本挂上了最常用的笑容。
金发少女也回了他一个小小的笑。
枡山瞳对拿到手的名单相当满意。
执事推着大小姐的轮椅匿于庭院深处,神秘主义者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与此同时。
相泽夏美也在街道拐角处……举着长长的黑色探测器手柄,对目标进行近距离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