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田宅。
诸伏景光正在和提供餐食外送服务的服务生聊天。
今年的夏日格外漫长,接近傍晚时分,气温依旧居高不下。骑着自行车前来送餐的年轻人很是辛苦。于是,作为屋主人的诸伏景光热情地将其请进家门,还礼貌地端来了加冰的饮料。
“好喝。”安室透笑得蓝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用吸管戳了戳奶油汽水上漂浮的冰激凌。
“景,你的手艺真不错啊!”
“你现在很热爱餐厅的工作啊。”
诸伏景光笑了笑,动手把外送箱里的食物一件件拎出来,放在餐桌上。通心粉上浇着漂亮的酱汁,煎得正好的牛肉散发着好看的光泽,连欧芹碎的颜色都青翠欲滴,这代表了制作者仔细把握了菜肴的出锅时间。
“……厨艺见涨。”诸伏景光道。
“我可是靠这个得到了餐厅奖金呢。”
安室透道。想到某个混帐的fbi老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和幼驯染见面,是为了交换组织情报。在此之前,相认的两人几乎没有交集。更早前,他们还在组织内部时,对话的频率自然要高一些。但是,多年后的今天,分属警察厅和警视厅的两个人纵然追查的目标一致,关注的重点却不同,并不能常常交流。
如果不是这一次,安室透从组织里探听到消息,确认相泽夏美的案件和黑衣组织有关,而她生前的人际关系里,佐久间佑穗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一块,两个人也不能坐在这里像儿时一样相处。
“我一直很在意一件事。”安室透道,“当初,你暴露后……”
那一年,警视厅公安部内部有人查阅了诸伏景光,即彼时苏格兰的资料,将其是卧底的消息传回了组织,令好友身份暴露,好在,有不知名人士及时提醒,才替景光争取到了更多的逃离时间。
“那个人是谁,你现在知道了吗?”他道。
诸伏景光顺利逃脱后,警视厅内部根据他暴露的时间先后,排查出了一名嫌疑人。他们秘密逮捕了那名腐败的警察。
然而,到底是谁,会好心警告诸伏景光他暴露的事实呢?
当年,上头经过调查,得出两种论调。一是组织内部人员,有利可图,又接触到情报,知道组织将对有疑点的苏格兰进行试探,另一种论调是警视厅内可能还有其他潜藏的黑衣组织成员,毕竟是警察,许是良心未泯。
针对第一种说法,安室透事后在组织里打听过,不排除一些人被秘密处决的可能,但是,根据他目前为止听到的消息,应当没有人对这件事负责。
而第二种说法,本着宁可信其有的观点,警视厅公安部照着这个方向调查了很久。之后,整个资料加密方式,人员交流途径,都进行了调整。诸伏景光辗转与上头取得联系后,使用的也是这套新的系统。
“零,你想到这个,是觉得那人和这起案件有关吗?”诸伏景光道。
“我认为这是个调查的方向。”安室透回答。
这次见面,诸伏景光主要对好友讲述了女研究员与贝尔摩德的新动态。而波本和女明星相处良好,了解程度也不低,在这样的基础上,对她的一些动作,或许他会有新的角度和想法也说不定。
“我知道她带来了一个程序。”
安室透道。
“在组织的研发部调整过,已经投入使用了好一阵了。”
话说到这,颇有一种“我下了个应用程序,开发者竟然是我认识的人”的荒谬感。
事实的脉络逐渐清晰。佐久间佑穗的失踪事件,导致她的朋友相泽夏美对上了组织。最开始被她抓住的是一些小角色和外围势力,譬如泥惨会。而后来,她顺藤摸瓜,越追越深,破坏的就是组织切肤的利益了,而这一点惹怒了朗姆。
“佐久间小姐知道这些事吗?”安室透问。
“我感觉她是知道的。”诸伏景光道,“当然,仅限于前半部分。”
嫌疑人上村等人,还有新发现的爆炸案的疑点或者更多的讯息,他们也是才掌握没多久。这些在佐久间视角里是空白的。
还有些话,诸伏景光没有说。
刚刚与佐久间结识的时候,她有一双清莹而透澈的眼睛。那时的女研究员,信任正义也信任人性,对她而言没有永久的阴翳,灰暗或阴影都是暂时的,光明的未来总会到来。横滨的案子,她依旧不是那种会一直低落的女孩,她记得诺言,也不会被恶意打倒。失踪事件发生后,她的眼神里多了一层沉重,却仍旧和这次的不同。在相泽遭遇不幸后,那些光辉与潇洒一点点从她眼中消失了……而他拦不住。
唯一庆幸的是她最近没再和组织接触。这点他可以肯定,因此他倒没有十分着急。
“你没考虑过把她纳入公安的线人保护计划吗?”安室透问。
“有,但是……”
那意味着她要抛下一切,姓名,亲人,朋友和生活,还有热爱的研究事业。早些时候,在公安部内部也有类似的声音,有些人认为大可强硬地要求她配合,公安又不是慈善事业,后来,是考虑到她的背景,那些人才没坚持己见。佐久间这个象征着荣耀的姓氏在庇护着她。
不用幼驯染多说,安室透已然清楚了对方的意思。他委婉地提醒道:“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诸伏景光顿了顿,“我准备过两天去看她,也许到时候可以再和她聊一聊。”
恢复了外卖员的装束,安室透离开了奥田宅。天空中的太阳在马路上投下红彤彤的光亮。
看来,好友的身份,很快将在那女孩面前不是秘密了。不过,道理本就是如此。脱离了卧底后,尽管还是不能暴露真实身份,至少令对方知晓所处的真实立场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他……
在枡山瞳面前,他大概还会当很长一段时间的波本。
枡山瞳有可能被纳入线人保护计划吗?改名换姓,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这个念头突兀地跳了出来,不到一秒便被安室透自我否决。
别的不说,单是枡山集团的惊人规模与举足轻重的地位,在政治场上扮演的重要角色,便能看出她的当家人做得有多么称职与不可替代。
她连海外的大学都没有选择……只要她一日无法放下自己的家族事业……
若是组织,这一牵绊她的源头不能覆灭,怎么看,她都不能解脱。
波洛咖啡厅的招牌出现在视野里。
安室透摘下鸭舌帽,换上服务生的围裙,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再过一个小时今天的打工就结束了,和濑川约好的时间就在明日。选择今天和景光彻底谈话的目的也在这里,他必须掌握所有的信息,力求达成一场完美的交易。
如果不是濑川,是黑麦威士忌的话……
温柔笑容的服务生垂下眼睫,蓝眼睛里闪过冷意。
他不介意把背叛者“上交”给组织。
然而,濑川的情况不一样。他没有这种经历。而对于公安来说最重要的资料,此时又正握在对方的手里。
“第十本必读书目?”
枡山瞳用不失热情的嗓音接着电话,另一头隐约响起欢快的女声。
“重点,我查查……是214页至335页。”
“谢谢你啦,枡山!”前田道,“我回家后才发现,记作业的照片怎么放大也看不清楚。”“不客气。”枡山瞳道,“那就先这样?”
“好,再见!”
放下电话,轮椅上的女孩继续着手头的工作——剪纸。确切地说,是把打印出的大小不一的彩色照片,从边缘裁剪下来。
系统道:“我不理解,您为什么不能直接用同样大小的照片?”
“那怎么体现出谁的地位更高呢?”枡山瞳道,“电影或是电视里,那些幕后黑手们的照片墙,往往中心尺寸最大的一张,才是领导者。”
她又从一叠照片里,选出两个四五十岁的男性,把他们的照片剪掉,碎片扔在一边。
“……不把关键人物写明,这样真实程度就更高了……”
系统:“手工活不累吗?而且您还要做旧?”
霓虹区域警务系统内部的可疑人员名单,又名组织卧底名单,有着如同枝繁叶茂的大树般的复杂脉络。
枡山瞳可以将其全部密密麻麻写在小纸条上,又或者把电子名单放在存储设备里,再声称来源是那只老式的打火机。但她还是换了种麻烦的方式。先给对方一个地点,之后在这个地点,放上相泽夏美完成的分析工作,以及部分人员的信息。
最重要的那些自然不能全部写明。
缘由很简单。假如整个黑警组织都万分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了,女警官完全可以径直找上检察机关。毕竟,又不是说有一半的人都被组织收买了。
“……但是也没差多少。”
有些成员根本不知道他们是组织的一部分。这些警察或出于理想,或出于利益,达成了暗中的联合,维持着一张“历史悠久”的关系网,比枡山瞳的年纪还大。
“降谷零的工作量肉眼可见啊……”
枡山瞳又检查了一遍一摞照片上马克笔的标注的相泽的字迹,添上一沓账本,回过头,习惯性地将这些东西递给朗内尔。
身后空空如也。
枡山瞳这才想起另一个自己半小时前去布置灰扑扑的空仓库了。
而她的任务……
打开强力的紫外线灯,看着崭新的纸张渐渐没那么平整,泛起淡淡的黄色,正如被贴在墙上很久后的那种颜色。
枡山瞳随意翻着手里的账本。
上村,大竹,他们都在这本资料的名单上。
“真是一点意外都没有。”她道,“一句话,就急不可耐地动手了。”
“无论何种情感,到头来都是最容易变成压制点的。”“不客气。”枡山瞳道,“那就先这样?”
“好,再见!”
放下电话,轮椅上的女孩继续着手头的工作——剪纸。确切地说,是把打印出的大小不一的彩色照片,从边缘裁剪下来。
系统道:“我不理解,您为什么不能直接用同样大小的照片?”
“那怎么体现出谁的地位更高呢?”枡山瞳道,“电影或是电视里,那些幕后黑手们的照片墙,往往中心尺寸最大的一张,才是领导者。”
她又从一叠照片里,选出两个四五十岁的男性,把他们的照片剪掉,碎片扔在一边。
“……不把关键人物写明,这样真实程度就更高了……”
系统:“手工活不累吗?而且您还要做旧?”
霓虹区域警务系统内部的可疑人员名单,又名组织卧底名单,有着如同枝繁叶茂的大树般的复杂脉络。
枡山瞳可以将其全部密密麻麻写在小纸条上,又或者把电子名单放在存储设备里,再声称来源是那只老式的打火机。但她还是换了种麻烦的方式。先给对方一个地点,之后在这个地点,放上相泽夏美完成的分析工作,以及部分人员的信息。
最重要的那些自然不能全部写明。
缘由很简单。假如整个黑警组织都万分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了,女警官完全可以径直找上检察机关。毕竟,又不是说有一半的人都被组织收买了。
“……但是也没差多少。”
有些成员根本不知道他们是组织的一部分。这些警察或出于理想,或出于利益,达成了暗中的联合,维持着一张“历史悠久”的关系网,比枡山瞳的年纪还大。
“降谷零的工作量肉眼可见啊……”
枡山瞳又检查了一遍一摞照片上马克笔的标注的相泽的字迹,添上一沓账本,回过头,习惯性地将这些东西递给朗内尔。
身后空空如也。
枡山瞳这才想起另一个自己半小时前去布置灰扑扑的空仓库了。
而她的任务……
打开强力的紫外线灯,看着崭新的纸张渐渐没那么平整,泛起淡淡的黄色,正如被贴在墙上很久后的那种颜色。
枡山瞳随意翻着手里的账本。
上村,大竹,他们都在这本资料的名单上。
“真是一点意外都没有。”她道,“一句话,就急不可耐地动手了。”
“无论何种情感,到头来都是最容易变成压制点的。”“不客气。”枡山瞳道,“那就先这样?”
“好,再见!”
放下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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