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女士,你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大英帝国实际上的掌控者,手持一把黑伞,亲和又不失气势。
“大福尔摩斯先生,你比你的手下强多了。”芙蕾雅道。
他演出的神情很像是那么回事,符合大多人心目中对幕后高官的定义,既不会让人随便轻视,又很容易令自大之人泛起“不过如此”的念头。
“感谢夸奖。”迈克罗夫特道,“他们各有各的……优点。”
黑发的少女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你不是这么想的。”她说。
“好吧,我不是。他们只是些勉强能用的金鱼。”
迈克罗夫特收起了微微上扬的唇角,眼神变得稍稍锐利了些许。
但是,也许那只是新的一层伪装。
芙蕾雅的眼睛却亮起来了。
——又是一个缺乏……乐子的棘手对象。
迈克罗夫特对这种类型一点也不陌生。在他身边,离他最近的模板就是没有案子便会朝墙上开枪的倒霉弟弟夏洛克,被关在小岛上的连他都不愿意多想的妹妹欧洛斯,还有曾经的欧洲地下世界的掌控者莫里亚蒂。一时间,他都有种刚做完根管治疗的牙齿又开始疼的错觉。但是,他必须要处理这些,这是他的责任。此外,因为在众目睽睽下杀人,夏洛克即将被送往东欧,而迈克罗夫特一会还和很多要员进行重要的会议,某些地区的局势……
不!
仅仅是头脑稍微发散了一下,他就意识到了,不到一秒钟,迈克罗夫特强行令自己收回了思绪。根据已经了解到的资料,以及他与与某一类人打交道的丰富经验,眼前人,绝不是适合在她面前放松的好人选。
再看她,芙蕾雅不再保持那副随时瞄准他的要害的状态了。
迈克罗夫特反而瞳孔一缩。
这代表两条消息,一,他刚才被抓了个正着,二,她对他丧失了兴趣。
身着中学校服的少女坐下了,像出席成人礼的贵族淑女们一样姿态优雅。
“我记得你上大学了?”迈克罗夫特笑道。
“哦,你说这个?”
芙蕾雅低头瞧了瞧领口的制服领带,“这要怪好莱坞的刻板印象。”
她把它解开丢在一旁,这一刻的动作十分随意。滑落的领带跌落在沙发上,与皮面接触,撞出不正常的弧度。
那不是一般的领带。
迈克罗夫特经过判断得出,这件分量不对的物品,只怕和他的黑伞情况类似,是个设计精妙的武器。
种种细节,都证明迈克罗夫特心中最糟糕的猜想成真了。
麦格纳森的死,他的幼弟开出的那一枪,根本不能了结整个案件!
芙蕾雅,被称为“l小姐”的女孩,绝对不只是那些废物特工所汇报什么“集团高级保安人员”或麦格纳森的“疑似养女”,而是他的继承者!
如果说那个男人名为“阿普多的密室”的思维宫殿,能轻而易举地用其中一条情报撬动半个英国政坛的局势的话,那么她也不遑多让。
可是,不管情况到了什么地步,他都会为夏洛克收尾的,无论代价是什么。
被视作大英政府的男人在办公椅上落座。
这将是一场漫长的谈判。
“是我失礼了。”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道。
他们呆的地方并不是他的办公室。迈克罗夫特明白自己这类人如果想获得信息,可以从看似不起眼的环境中获得多少。毫无疑问,在临时布置的可废弃地点与她见面是更合适的选择。
“恕我冒犯。”他又表现得如同一个负责任的关心后辈的成年人了。
“l女士,你对未来有怎样的打算?”
芙蕾雅抬眼瞟他:“为什么问我这个?”
“对于你养父的死,我感到非常抱歉。”
“他才不是我的养父!太糟糕了!”
忽然,她捂住脸哭了起来,将手拿开的时候,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女孩抽泣道,“我只是……只是没得选,我明白,他有些事情做得并不体面,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从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合适的行为……”
沙发上的芙蕾雅哭得无助而彷徨,妍丽的容颜,充满脆弱感的蓝眼睛任谁看到都会心碎,她的身躯微微蜷缩,肩膀一下下抖动。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毫无表情。
片刻后,黑发的少女也停下了,她擦了擦眼角,语气里的波澜消失不见。
“您真是位冷酷的男士。”她说,“怪不得有个名号,叫做‘icema
(冰人)’。”
这句引用,足以证明她掌握了更多不妙的信息……莫里亚蒂……或许还有艾琳艾德勒?
“您则是一位很优秀的小姐。”迈克罗夫特道。在见面之前,他心中有一杆交易的天平,现在,给她的筹码预算又向上翻了一番。
“但是,你真的认为,刚才的那些足以骗过夏洛克?”
“啊,是我太年轻了吗?”芙蕾雅端着一张小脸,又很是刻意望了望自己的裙子,“是衣服的问题啦,现在这样只能是‘女孩的哭泣’,‘女人的哭泣’我也有挺多版本的,脆弱的落难者,你觉得如何?”
——她果真知晓艾琳艾德勒。
迈克罗夫特道:“太辛苦了。你这般年轻的女士,不必如此辛劳。”
“我又不是要和他生活一辈子。”芙蕾雅置若罔闻,“一个月就足够了,不如说太多了……”
“夏洛克即将面临刑罚。”
——你根本没有和他打交道的机会。
“那真令人遗憾。我只能如三流从业人员一样,选择约翰华生了。”
——我知道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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