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修,你再怎么折磨自己,我也不会心疼的。”她仰头看着他。
雨伞高举着,将他也罩了进来。
她的后背很快被溅落的雨滴湿透,凉意从脊背蔓延而上。
他执拗盯着她,被雨水冲刷过的五官更显凌厉,他笑了一声,将人拽进自己怀里,“不心疼?”
楚伊咬着唇肉,目光平静看着他。
“不心疼半夜在阳台上看我,半夜顶雨出来给我送伞?还特意告诉我不心疼我?”
“楚伊,你知道你的行为叫什么吗?”
“欲盖弥彰听过吗?”
任他说什么,楚伊始终一个表情,眼神里一分一毫的波澜都不曾掀起。
她学着他的样子,浅浅一笑,“宗砚俢,自作多情,听过吗?”
“你在这里三天,影响到了乔家的所有人,佣人私下议论我,长辈时时敲打我,我并不是在乔家长大,我也要看长辈脸色活的。”
“这里,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家了。”
“我没有爸妈,我只有外公外婆和舅舅,宗砚修,我没有自己的家了。”
她没说一句话,宗砚修便觉得所剩不多的底气便消弭一分。
当她说没有家的时候。
他出奇地发现,自己不是愤怒,而是心疼。
就算她宁愿连孩子都不要了,也要离开他,他也做不到对她发火。
是他犯贱,无论楚伊怎么对他,他都爱她,心疼她。
“伊伊,你可以有家的,我们的家……”
“你给的家?你连一个健全的身体都没有,连一个可能的未来都不能允诺,谈何给我一个家。”
楚伊嘲讽地仰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话落,她直接将自己手中的伞扔了,只为了掰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
雨水迅速浸透她薄薄的睡衣。
宗砚修垂着眸,看她用尽全力,一根根掰开自己的手指。
直到掌心落空,雨水瞬间落在刚刚涌起温热的掌心,他像是被人当头给了一棒子,错愕地对上她的眼。
她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眼眶是红的,但声音却平静而冷漠。
“别再出现打扰我的生活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朝大门走。
只是转身的刹那,她再也控制不住泛滥的情感。
有雨水的掩饰,任由眼泪倾盆而下。
挺直的脊背,直到迈进大门,直到隔绝了他的视线,她终于停下了脚步,躬着脊背,蹲在原地,将自己抱成一团,泣不成声。
楚伊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回到了卧室。
她没开卧室的灯,冲进房间后,第一时间来到阳台。
原本停在路灯下三天的车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残存的雨水从额头滑落,掉进眼中。
她脸上又流下两行水流。
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