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稍作思量,道:“我等道人,提《清静经》作纲,依五千言为绳,修行至高妙处,曰无为。无为非不为,乃陆真人所言:为而不争。是以此事当行。”
“隐于林泉,澄心遣欲,乃术也。致虚极、守笃静,道德高深之士为之,乃自然。在红尘凡人,为逆行。”
“诸君有惶恐者,忧虑者,刚强者,不一而论,皆为大道自然,不需如避虎狼。”
“何以解?老君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老君曰: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老君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此处见老君思辨之理乃阴阳之道。阴阳之间,是为守中,即掌握尺度火候。”
“遂老君之道,在阴阳之思辨,流水之不争,大道之无为,天地之德泽。”
“以我等论,食美味,阅丝竹,赏盛景只需守度,并非摒弃。诸君非圣,可惶恐,可忧虑,可刚强,亦只需守度。”
“是此事以阴阳论,当行守中,以流水论,当安己心,以天地论,为之德泽九州。遂,当寻解决之道,无需过分忧虑,亦不可抛之脑后。”
“炼气化神之境,即有明心见性之能,可思阴阳之辨。前辈修为皆在吾之上,自能明其理。后生妄言,诸位见谅。”
此言一出,四座寂静。
王至平忽抚掌大笑曰:“妙!”
陆衍息道:“吾等入道日久,炼内丹求霞举,忘却了大道真义,小友一席话,真真是醍醐灌顶,令人警醒。”
诸道人皆露愧色。
谭自清道:“家师乃东海高士,道法高深,道友可愿随我往栖霞观修行?”
张谦道:“谢道友相邀,我亦闻栖霞观盛名,他日定当拜会。”
又有数人邀请,张谦一时难以决断,又不愿拂了诸观脸面,只得望向王、陆、沈三位真人。
三人压下纷乱。
一道人起身道:“当今九州只张道友一人可通神,道友当前往道盟,保四国安宁。”
此人正是道盟首徒郭忠玉,他锦玉华服,满面油光。
张谦不喜其言行,道:“我不过一无箓道童,不堪大任。”
郭忠玉道:“道友何必自谦。我道盟中法门众多,藏经无数。又有琼楼玉宇,珍羞美味,就算是神仙也……”
“住口!”沈嗣容大怒:“岂是道人之言!汝天子之使臣,吾能容你,他日再敢妄言,定将你逐出道门!”
昆仑乃道门圣地,沈嗣容为三清宫高功,地位超然,天子亦不能及。
郭忠玉惊怒却不敢反驳,闷闷地坐回去,不时望向张谦,心道:“若将此人引见圣上,必得皇帝赏识,到时高官厚禄,地位显赫……”
王至平道:“而今祖师不显神迹。我等更要守祖师训戒,澄心遣欲,致静守中,参悟大道。请有心者于九州之内,四海之中访仙寻迹,求沟通上天之法门。”
又道:“静之乃陈至玄陈真人之友,诸位莫要强求。今日就到此罢。”
至夜间,唤张谦至前,问他:“理应说你有一古曲合我心境,可否弹奏与我。”
韦理应在侧,给他琵琶,附和道:“当真是名曲。”
张谦道:“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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