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的悲哀,不禁一激动,琴更弹得复杂了,右手快带琶音,左手连续的不协调和弦,交织出一段扬琴滚奏般的效果,倾泄出压抑已久的激情,铺出一幅美得令不忍细看的图画。
下面又是掌声雷动。
就连校长、副校长、各个处的主任,这些曾经被张不凡顶撞过的领导,也都在含着笑热烈鼓掌,这首忧伤的歌似乎消除掉了彼此所有的芥蒂,他们似乎也从这首歌里,触摸到了张不凡那深藏在嬉皮下面的忧伤,原来,每一个人都不容易。
第二遍又开始了。
齐青手持两束鲜花,上来给两人献花,大约是因为紧张,花献了,走舞台时,差点摔一足,下面便趁机欢呼起哄,齐青红着脸故作镇静地走下了舞台,却引来了好几个献花的人,而且受了齐青的启发,都是两相兼顾,等到把歌唱完,各人手里各自都有了满满的揽鲜花。
主持人王婕妤还按观众要求请两人再来一首,两人都婉言拒绝,走下舞台。
观众意犹未尽,不断吹口哨尖叫。
走下舞台,两人才发现阿冕已经不在舞台后面了,都有点发愣,相看一眼,邱素萍道:“我去看看朱朝吾。”
她心情稍得平静,立刻觉得十分对不起朱朝吾,自己冒冒失失地请来了阿冕,反而弄到了这样一个局面,等于朝朱朝吾当头一棒,她真怕他受不了。
等到她找到朱朝吾时,却发现朱朝吾神色安详,而且微笑着朝她致意,祝贺他们演出成功,这已经使邱素萍有点恼火了,他还不知趣地压低声音说:“不过,张不凡刚才怎么有点点跑调了,幸亏只上飘了一点点,问题不算严重,没有几个人能听出来。”
邱素萍一肚子的委屈,一股无名火直窜心头,准备好的安慰话就此消失,代之的是一句:“因为他是唱给一段跑了调的感情。”转身愤然离去。
她还听到朱朝吾说出了一句似乎有点幽默水准的话,引得四周好几个人笑了,心中更加气愤,这种人简直就是活该。
她胸口堵得慌,便径自走出了会堂,想离开这个时非之地,刚刚出到门口,便又诧异地停下了脚步。
阿冕正在门外的走廊上倚栏而立,似乎早已料定她会出来,静静地看着她,尤琦并不在她身边,晚风轻轻掠过,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给人一种落魄无依感。
邱素萍走近阿冕,想叫“阿冕姐”,却叫不出来。
阿冕拥她入怀,轻轻地抚摸她,邱素萍无言垂泪,只听阿冕轻轻说:“非非,对不起,我刚才……”
邱素萍涌起一丝希望,颤声说:“阿冕姐,你真的……决定了?”
阿冕叹了口气,不回答,只是使劲地搂紧她。
邱素萍失望地闭上眼睛,阿冕道:“告诉阿姨,这件事我对不起你们,你朝吾哥哥是个怎样的人我清楚,不是我不肯原谅他,而是……以后你也许能够明白,或者说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走了。”
她深深看了邱素萍一眼,走下台阶,踏一步便发一声响,其实也不是直人的很响,只是邱素萍感到响得简直震耳,那脚步根本就像是在她心头辗过一样。
她的心被这响声踏得粉碎。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风依然吹,夜更加黑。会场的喝彩声更响了,灯光也更辉煌,人更疯狂了,可这一切全与她无关。
楼下摩托车的发动机“吐吐吐吐”地响起来,一会儿,那声音便飞快地远去,邱素萍无力地倚在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