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梁鑫冲着远处的黑影,大喊一声,快步走上前去,嘴里还一边惊奇地询问,“我靠,你真是车神啊?这么快就从大学城开个来回了?”
一边抬手看看时间,算了算这会儿距离他们在银行门口分开,才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不管怎么算时间,谷强这会儿,最快都应该还只在从大学城赶过来的路上才对。
随即果不其然,漆黑中的身影,就传来一句:“什么强哥?是我!”
梁鑫闻言,又走近几步,这才看清楚,来的人居然是梁步勋,不由更加奇怪地一愣:“步勋叔,你也来这里办事?”
“不是办事,是专门来找你的,打你电话又不接。”
梁步勋摘下墨镜,笑着说道,“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幸好我有你家玲玲的号码,她跟我说你在这边,我从市政府出来,直接就跑过来了。”
“哦哦……没电了吗?”
梁鑫点着头,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自动关了机,但他身上又没带着备用电池,只能又把手机放回去,对梁步勋道,“事情办好了?”
“差不多了。”梁步勋嘴角一扬,“咱们现在就去把你爸的事情先处理了,还好你人还在这边,不然今天就没时间了,要拖到下个星期去了。”
他也同样看看手表,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多,全市各单位都还在上班。
不过再过两个钟头就是周末,确实也没时间耽搁了。
“那走吧,抓紧办完,我也省心省力。我爸这个事,真是烦死我了……”
梁鑫心里竟丝毫没有,要去了结一桩“两辈子大事”的兴奋,只是纯粹的想要速战速决,把这件对老梁而言简直“天大”的琐事给处理掉。
他说着话,大踏步地往外走。
头顶上高高的天花板,这时也忽然亮起,大楼大堂的日光灯倏然打开,将大楼外面隔着巨大落地窗的滂沱暴雨,每一个溅在地上的雨花,都照得清清楚楚。
“步勋叔,你车呢?”
“我没开车过来啊,你不是有车吗?”
“我让强哥先送玲玲去学校了啊。”
“不是……叫这边搞辆车出来,先借用一下啊!”
“嗯?”梁鑫一愣,转头问道,“可以吗?”
“怎么踏马的不可以?你是东风投资集团的股东啊!”
梁步勋在大堂里大喊大叫。
梁鑫转过头去,默默望向大堂前台。前台后的漂亮小姐姐,立马对梁鑫露出一个温暖友善的微笑,很主动地说道:“梁总,可以安排的,您需要吗?”
梁鑫点点头,“给我来个你们车库里最牛逼的。”
“好,请您登记一下……”
十几分钟后,一辆W市仅有十几台的加长林肯,无比烧包地开上了新城大道。
“腐败啊,太踏马腐败了……”梁鑫坐在车后排,对梁步勋感慨道,“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真的对这个社会,爱得踏马的深沉……”
梁步勋笑道:“你本来就该坐这种车过去才对,人靠衣装马靠鞍,妈的这年头这些台型,就是装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的。咱们要是灰头土脸过去,人家还当我们是去要低保的。这样过去才像话嘛,他们那点工资算个逼?咱们要的就是个公平和正义!”一脸的义正言辞,全然好像忘了,当初不给老梁好脸色的人当中,也包括他梁步勋本人。
不过梁鑫当然也不会去提这些过往,当自己失忆了似的,随口问道:“我爸那个事情,办得这么顺利,程序上没问题吗?”
“你觉得呢?”梁步勋道,“你爸的事情,过去都没几年,当年很多他的老同事、老领导,现在有些都还在原来的岗位上。我刚才过去一说,一下子来了七八个人……”
梁鑫笑着问道:“他们都知道的吧?”
“当然知道的……”梁步勋也唏嘘道,“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爸以前做人太高调,栽了跟头,不少人其实也……你懂的吧?不过这回,也算你爸他运气到了。市里亲自打了招呼,金德吉又死了好多年了,这个事情要弄回来,没有任何阻力。”
梁鑫微微点头。
老梁这件事能扳回来,仔细想,确实特么跟做梦一样。
这个看似简单的身份和编制归属问题,要解决是何等的困难?
那就是社会阶层认定,刹帝利和首陀罗的区别啊!
要不是他短短一个学期赚了几个亿,还正好遇上W市经济崩溃,市里破天荒地有求于他,各种天时地利人和凑在一块儿,才总算集齐了召唤神龙的条件。
要不然,再拖个几年,恐怕就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你爸也算当初没白在市里蹦跶,爱卫办的老头子现在还记得你爸,说你爸水平还有提升空间,但是学习态度还是可圈可点的……”
“说我爸没文化是吧?”梁鑫笑了笑,“把我爸弄进去的那位领导,退休了吧?”
“退二线了,女的五十五岁嘛。”梁步勋道,“跟你大姑同年龄的。”
然后沉默片刻,又说了句:“你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你得看好了,你家那个姑妈,我听你二叔说过的,能断就断了吧。”
“知道。”梁鑫点点头,淡淡一笑,“步勋叔,这世界说小也是真的小,我二叔,和你是初中同学吧?现在我也得管你叫二叔了,两个二叔?”
“两个二叔算什么,你还有三个爸呢。”
“三个?”
“岳父不算爸吗?”
“也是……”
前头开车的司机闻言,一个方向盘没拿稳,差点把车开河沟里去。
……
“阿雄!这边停下吗?”
“我看下啊……”
W市的另一头,刚从房管所办完过户手续的老梁,突然接到梁鑫用梁步勋的手机打给他的电话,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去他最初上班的单位区某某处报到。
老梁不明所以,可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从房管局出来后,他的精神状态比傅鹏还要不稳定。
傅鹏顶多是被陈光建趁乱砍了一刀后,感到灵魂有点痛苦,老梁则不同,老梁是觉得自己好像灵魂要出窍,下一秒就要破壳飞升。
两个人脑子里都有点乱,愣是一下子全都记不清楚,他俩曾经共同上过班的单位大楼,到底搬到哪里去了。一路上冒着大雨,傅鹏拿着手机问了半天,才把车子缓缓开进一条小路,穿过小路两旁铺满摊位的露天菜市场后,才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
“对对!是这边!”
老梁探出头,看清大楼门前的衙门招牌,赶忙下了车,朝那老楼的屋檐下跑去。
——就算是搬家了,区某某处显然也只是搬到了没人要的二手楼。
傅鹏看着车外的大雨,冲着老梁大喊:“老梁!要不要我陪你上去啊?”
“不用!不用!你先忙你的事情去吧!”
老梁在台阶上,大声朝傅鹏挥了挥手。
傅鹏这才关上车窗,掉头朝外面开去。
小心翼翼地开出菜市场后,憋了半天的老傅,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600万入手的房子,280万就过过户出去了。
而且还莫名其妙,就搭上了40%的股份。
恍惚间,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这些年,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当初辞职下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陈光建……你个狗生的!”
视线逐渐模糊的傅鹏,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把怨气全都撒在了老陈头上。然后抬手擦擦眼泪,又深深吸气,把满肚子的委屈给咽了回去。
做生意,有赚就有赔。
他就不信了,自己奋斗这么多年,到头来真能输得精光?
大不了……
把厂子卖给梁鑫和陈光建,让他俩接盘好了!
思绪刚起,手机忽然又嗡嗡响起。
傅鹏伸手拿起来,一看是陈光建,眼神微微一狠,“陈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哈哈哈……”陈光建道,“那个股份转让合同,我让人在弄了,一会儿就弄好,你现在过来一趟,签个字哇?”
俏丽吗~~~!
傅鹏的几颗后槽牙,使劲地磨了两下,牙缝里憋出一个字来:“好……”
……
“马拉个币……这个傻逼都当领导了?”老梁站在区某某处大楼一楼的领导照片墙前,看着照片上某位副处长,眼里满是不屑地嘀咕。
正没念叨两句,身后忽然就传来一句:“阿雄!是你吗?”
老梁转过头,赫然就看到那照片上的“傻逼”,正满脸惊喜地看着他,随即上前一步,一把就抓住他的手,无比热忱地晃道:“哎呀!我还正想联系你呢!老梁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跟单位里说明白啊!受苦了!受苦了!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啊!”
老梁茫然地看着对方:“???”
那位见老梁这模样,还当老梁是犯病了,忙问:“阿雄,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啊。”老梁奇怪道,“你们这边,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我们这边出什么事?”对方比老梁还迷糊。
二十分钟前,市里上一级的部门突然来电,点名说必须马上解决梁国雄同志含冤受屈将近十年的问题,说市里的领导很重视这个情况。
处里这边一听,处长立马就召集四个副手,紧急开了个会。
开完会后,随即便下达任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当事人老梁找过来问问再说。然而老梁离开单位多年,早就跟这边断了联系,哪怕还有人有联系方式的,结果打到梁鑫家里,电话却没人接,不过好在还有梁鑫家的地址。
于是这位曾经跟老梁还算有点交情的哥们儿,便自告奋勇,要冒着大雨去老梁家里找人——就算不做给老梁看,也当是做给上级领导看看。
结果怎成想,他才刚从楼上下来,抬眼就看到有人站在楼下无人值守的照片墙前,嘀嘀咕咕好像在骂人。再上前一看,赫然发现,那个雄霸不是老梁还能是谁?
而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失势多年并且听闻一疯再疯的老梁,此时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落魄的状态,并且眉宇之间,依然充满当年的嚣张。
这位老兄于是就忍不住判断,老梁是不是翻身了?
——梁鑫是老梁儿子这件事,并不是全市都知道的,市里头绝大多数人听到的版本,更多的其实还是,同学网的老板,是梁思云的孙子。
因为这个版本,才更加符合大家的印象,在传播上,也更加容易。
而对于区里的某些部门而言,有些人甚至连互联网都不怎么用,加上不在同一个系统内,有些信息,甚至压根儿就不交流。
比方老梁这边,他们是负责搞城市卫生的。那么同学网牛逼不牛逼,跟他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倒是房价的崩塌,确实令他们当中有些人,深刻地体验到什么叫切肤之痛。
领导老兄此时不解地看着老梁,除了知道老梁要回来领工资外,其余一概不解。
两个人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半天,领导老兄才忍不住问道:“阿雄,你不知道是谁叫你来的?那你过来干嘛?”
“我……我儿子叫我过来的啊。”老梁也觉得这个理由好神奇,又赶忙解释,“我儿子让我在这里等他,他说他过来接我。”
“你儿子??”领导老兄的思维逻辑已经乱了。
除非老梁是在内涵市里的领导是他儿子,不然这句话,根本无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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