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劳动力。
于是曾牧问道:“那我问你,整个驿下里有多少青壮?”
五个头发都花白的保长互相看了看说道:“里长大人,您说的青壮是?”
“就是二十三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成年男性。”
按照唐制度,男子二十三岁授田,这可以视作是大唐规定的成年年纪。
还是姜仲说道:“里长大人,我们驿下里的青壮,就只有您一人。”
什么?就我一个?曾牧差点没气的背过去,合着整个驿下里就只有他这么一个能干活的。
姜仲看到曾牧要发火,有立刻说道:“不过我们驿下里还有健妇八十人,都是干活的好手!”
健妇就是健壮的妇人,整个驿下里一百三十户,竟然一个青壮年都没有?
难道是逃丁?曾牧的脸色难看起来说道:“驿下里一百三十户,一个青壮都没有,是要逃避朝廷的丁庸吗?”
丁庸是按照授田男丁来征收的,曾牧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村民为了逃税,故意藏匿丁口。
姜仲大呼冤枉说道:“冤枉啊,我们驿下里的青壮,都被朝廷抽走了啊。”
“去年安贼叛乱,朝廷从陇右募兵,先是五丁抽一丁,然后是三丁抽一丁,如今都没了音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曾牧沉默了,去年抽的丁壮,十之八九都死在了潼关大战里,就算是侥幸没死,估计也做了流民。
姜仲又说道:“去年秋防吐蕃来犯,刺史府又抽丁,一户出一丁,我们驿下里出了二十丁,连我这个年纪都上了战场,最后只有十人回来。”
曾牧问道:“十人回来?不是还有青壮吗?”
“回里长,我们驿下里的村民,每年要出十个男丁在柳林驿服役。如今整个驿下里所有男丁都在柳林驿干活了。”
这下子五个保长都跪在地上说道:“里长大人,驿下里真的快活不下去了!如今家家户户带丧,都要靠家里的女人干活了。”
姜仲又说道:“我长子征去关中,至今连个死讯都没有。次子战死在当金山口,尸体是我从战场上抢回来的。”
“家里除了老翁之外,还有久病老妻两个还在喝奶的孙子,要是朝廷再征兵,只有老翁披甲上战场了。”
曾牧突然想到了一首诗,低声吟念了起来: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
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
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
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看着手下的五个保长,曾牧扶起姜仲说道:“会好起来的,本里长来了,驿下里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