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只见永珹向令妃冲来,吼声如雷一般的脱口而出:“我要杀了你!”
令妃吓得后退了两步,大叫一声,差点跌倒。
乾隆身手敏捷的扶住了令妃。
永琪无奈,只好去拦永珹,两人就在乾隆面前拳脚相对,打了起来。
永珹招招前冲,永琪步步后退。
乾隆见永琪如此退让,立刻出手,两下便按住了永珹,又松手将永珹甩倒在地上,下旨道:“四阿哥永珹,忤逆犯上,即日起除去皇子名分,服孝期满之后,逐出宫去。”
听了这几句,永珹一下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瘫在地上,如丢了魂儿一般。他忽然明白,失去母亲并不是一无所有,而此刻,他才真的变成了一无所有。
乾隆走到嘉贵妃的灵位前,想起嘉贵妃生前的脾性言行,与如今之永珹的莽撞,真是如出一辙,不禁摇头叹气。
颖嫔上前向乾隆施礼,问:“皇上,今日礼部来请示嘉贵妃娘娘灵前的一应祭品份例,臣妾不知,皇上是否依照宫中旧例,追封嘉贵妃娘娘为皇贵妃,按皇贵妃的祭礼筹办?”
乾隆瞥了永珹一眼,淡淡答道:“不必追封。”
颖嫔再拜而退。
永珹再次吃了一惊,原来世间的所有劫难,没有最糟糕的,只有更糟糕的,他冰冷的心上再加了一层霜。
灵前侍奉的宫女们,连同懿泽、青岚、孟冬等人,也都面面相觑。
懿泽想起在家时,观保说过宫中不是什么好地方,果然如是,连皇子的荣宠都可以轻易失去,这宫中何人能永保无虞?
冬日白昼渐短,黑夜更加漫长,嘉贵妃头七的第一日举哀结束,除了轮流守夜的宫女,其他人款款散去。
永珹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的回到毓庆宫。
毓庆宫是所有年纪较大、尚未分府的阿哥们的居所。
永珹走到自己的宫室门前,却见往日伺候自己的宫女嬷嬷们正在那里收拾细软、打包行李,大吃一惊,问:“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几名宫女答道:“陈公公那里传话来,说您已经不是阿哥了,奴婢们也不能服侍您了,要到敬事房重新分配差事。”
“什么?”永珹没有想到,一切如此的快,树倒猢狲散。这些人为什么还要留下呢?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宫女嬷嬷们并没有再顾及他是什么表情,一起离开了。
永珹望着这些人的背影,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一日之间,失去母亲、失去皇子的身份,将要被逐出宫门,连累母亲身后事都不能极尽风光,还有两个极小的同母兄弟,今后还会有何人照拂?如何生存?
想起前几日,母亲的笑颜,两个弟弟嬉戏的欢乐场面,永珹不能自已。他蹲在墙角抱着头,心中充满了迷茫与绝望。
“四哥。”外面传来一声呼唤,他自然识得,这是永琪的声音。
永珹于是又硬撑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站了起来,不屑的问:“怎么?看我惨的不够,要来讥笑一番吗?”
永琪忙拱手作揖,道:“四哥误会了,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不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四哥如此气恼?”
“有什么好谈的?我不需要跟你谈,你现在给我走!马上走!我不想看见你!”永珹指着门外,一脸怒色的看着永琪。
永琪解释道:“四哥,我是真的担心你,也许还有机会让皇阿玛改变主意……”
永珹突然一胳膊挥过去,将桌上的茶壶、茶杯甩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指着永琪的鼻子,狂吼道:“难道你想以阿哥的身份,命令我这个庶人必须和你谈吗?”
“永琪不敢,四哥息怒,永琪告退。”永琪见永珹正在气头上,再不敢多言,俯首一拜,后退出门,离开了永珹的居室。
永珹趴到桌案上,双手锤着桌子,忍不住眼泪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一阵,他又抬起头看看四周。他已经不是阿哥了,那么这里也就不再属于他了,他也不想继续住在冷冰冰的阿哥所,何不离自己的母亲近一点?
他没有再多想,直接去了母亲生前居住的景仁宫。宫中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在景仁宫,哪怕是彻夜守灵,他也算是陪在母亲身旁。
永珹返回景仁宫的消息被人报给颖嫔,颖嫔早料到如此,又吩咐宫人将消息透漏给揆常在。
揆常在听说,立刻就坐不住了,她以前受了嘉贵妃那么多年的气,现在,总算是有出气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