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弱冠之年便已经开始操劳家族事务,孩儿才疏学浅远远不能及父亲。”程云川一头雾水,父亲平时是不太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去,更是不曾以过去的成绩来标榜自己,而且父亲对自己都没见过的母亲更是闭口不谈。每每到了春始节,这偌大的城府里也永远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不曾有亲戚来拜访,更不曾有除侍婢以外的女流进过父亲的房间。
“那你想做这颖山世家的家主么?”厚重的袍子袖口是一针针刺绣出金乌鸾雀翻飞。在凡间人们追奉凤凰为百鸟之首,可那凤凰图也只有宫里的皇后娘娘才担得起。程虞袍子上的金乌名气虽比不上凤凰图,但在这天下里也没几人担得起着金乌的名号。毕竟颖山世家的金乌鸾雀是前朝大秦四世谥得文正的郭霄甲丞相花了一辈子心血换来的,哪怕时代更迭到如今的大兴帝国,历代的皇帝也对颖山世家的金乌鸾雀持以默认的态度。
“孩儿不敢想!”这句话如芒刺在背,惊得程云川一身冷汗。
“不敢想?”程虞面色如常,走下阶梯站定在程云川的身前抬起双臂,缓缓转了一圈,又问道:“这身金乌袍你不想穿?不敢穿?”
“不敢!”程云川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气力才从嘴里崩出几个字来。
“那你总在书房和你那些个狐朋狗友吹嘘,说自己早晚有一天当上这颖山的家主?连这点胆色都没有,也配当我程虞的儿子?也配继承这颖世家?”
字字诛心,每一个词都扎在程云川的心上,他程云川顶着颖山大公子的名号过了太多年。每次惹起祸端,他从不担心后果,因为自己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父亲和一座庞大无比的大靠山。当初他确实有想过像父亲一样,每天坐在那白玉案前挥斥方遒,大笔一挥就有无数的人来为他效命。可他太畏惧自己的父亲了,那干净的没有一丝情感的脸庞上是绝对碾压自己的自信,除此之外更让他无可奈何的是父亲的容貌,十几年来父亲的容貌几乎没有太大的改变,若是把他和父亲同时放在其他人眼前辨认,大部人都会认为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是亲兄弟。种种原因下,程云川不由得早早放弃了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取而代之的是他肆意的游戏人间,将自己沉入那温柔乡里,忘记那些烦恼。
“父亲教诲的是。孩儿确实不如父亲当颖山家主合适。”没有反驳,没有愤怒,那些早该丢掉的情绪是不会在程云川的心里生根发芽的。
“你........”程虞指着那跪在地上的程云川半晌说不出话。
“父亲,莫要气坏了身子,过几日您若真要去见那破对的姑娘,那孩儿我这就去准备车子。”
“我不去了。”程虞默默转身,抖了抖袖袍。z
“孩儿知道了。如是父亲没有别的事情,那孩儿就先退下了。”
回到白玉案前,程虞扫了一眼桌子上积压的卷宗,默默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