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被这诡异的眼睛盯住的时候，一股寒流登时自脚踝冲向冬青的脑袋，从身上各处毛孔渗出如流水般的虚汗，在千百万毛孔周边形成的瘙痒感让他突然感觉到了这具躯壳的存在，只是现在，还真不是个庆幸的好时机。那头颅额头的第三只眼，血红色的眼珠在大片眼白的包裹下看起来极其狰狞，阴深地对望着冬青，时而转动盯向左眼，时而转动盯向右眼。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相反这个头颅向上抬起，似乎要缓缓离去，冬青觉得身上出现了那阵嘎达嘎达的响声，像竹节摩挲石块时发出的声音。慢慢地，头颅上那颗血眼和头颅从冬青面前缓缓移开，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了头颅那如同被缝住的扭曲的嘴唇、干枯的下巴，然后是......脖子？

    该出现脖子的位置，是一片空旷，和一节节带着粘稠血肉的骨节，这几节骨节惨白，一股腥气自鼻孔冲入，让他几欲作呕，好么，这下嗅觉也恢复了。他没敢多想，全神贯注盯着渐渐从自己身上移开的骨节。应该是脖颈脊椎骨，一米多长的骨节，连接在头颅上，在冬青上身摩挲着，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随后，随着尾椎骨消失在他视野左侧，这个诡异的东西终究是离开了。

    嘎达嘎达声逐渐远去，冬青感觉到自己嘴里一阵腥苦味，才发觉似乎是刚才太过于紧张，牙关咬得过紧，嘴里的磨牙被碾碎了两颗，口腔里满是血液的腥味，很好，味觉也找到了，他想到。冬青意识里逼迫自己放松牙关，在面部肌肉不再僵硬后，他轻轻地张启嘴唇，血液混合着口水慢慢地从嘴角流出，这样至少可以避免他不至于被血液呛到气管，那诡异东西还没走远，冬青怕咳嗽声把它又招了回来。

    他试着调动小腿肌肉带了带脚趾，很好，十只脚趾都能灵活地听指令了，接着是双手，他试着用了用力，将大臂的力量传递到小臂，再到两只手掌，拳头握得紧紧的，很明显能感觉到左手特别的强劲有力，而且两段臂的肌肉位置也能感觉到膨胀鼓起，跟出发前提升到“手归云”的感觉是一样样的。挪动了下身子，略微发出了点沙沙的声音，他一惊，立即停止了动作，屏气凝吸，专注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直到周围没有任何异常，才接着尝试身体各个部位：腿、跨、上躯干、脖子、脑袋，都运转自如。在转脑袋的时候，他同时在回忆，刚才那个怪物，只有头颅和一段脊椎骨，这是怎样的妖孽，莫非在这个时代妖孽和人类是共存的？

    突然，一只奇怪的东西爬上了他的右下臂，整只右手马上浮起一阵鸡皮疙瘩，接着他的右下臂被紧紧地箍住，像是手的感觉。冬青顿时寒意满身，立刻又转化为一阵怒气，老子今天就拿你这妖怪来试试这手归云，刹那间左臂蓄力，五指肌肉绷紧，力量一股股传向手掌，正要挥动左臂抓向箍住自己右手的那个东西，忽然感觉箍住自己的那个东西，“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有节奏地敲着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