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什么能形容小白每天早上起来的感觉那就剩下“空白”这两个字了,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她每天早上就是在一片空白里醒来的,睁眼眼前一片空白,就好像从没有醒来一样。小白在她如同杂物间的房间的床上对着她大木头床的床顶看了十几分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个植物人,听不见声音,看见的一片空白。
“小白?”突然门外传来了白老汉的敲门声和轻微的提醒,“立梦来叫你了。”
小白反应了一会儿才沙哑地出声:“知道了。”
这时候小白才发现白老汉走路的声音很轻,好像就是摩擦了一下地板而已,发出如同苍蝇振翅的声音。她想了这件事几分钟,才想起自己应该起来了,于是她动了动自己因为这硬板床而酸痛的关节,在床上活动了一下她才爬起了床。
她拿起桌上的洗漱用具走出门,看见立梦正在客厅里摆弄自己的器材,绳子什么的。
“你起的好晚啊。”立梦看见她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不满地说。
小白抱歉地微微一笑拖着自己的身子去院子里抽水洗漱。天还未完全亮,整个院子里真是一片苍蓝色,一片暧昧的颜色。
小白的牙齿被冰冷的地下水冻得打抖,不过她还是坚持地刷完牙还大口喝了一口山泉。
立梦和小白吃了白老汉亲自做的蒸的大白馒头后就一起上山了,这次就没有车送了,她们要走很长一段路,立梦还背着大包,小白精神不是很好,她想她们要走很久很久了。看着一片苍蓝色的公路和远处颜面无尽越来越淡但是越来越浓密的山峦,小白叹了口气。
“你需要来口清澈的山泉。”立梦笑着说,递给她保温瓶。
小白摇摇手:“我早上喝了。只是吃的一些药我还适应不了。”
“你治疗师给你开了什么?哦,算了,算了,我还是不知道了吧,我吃了几个月了,听见它们名字会吐的。”
“哼哼。”
立梦突然信心十足地拍了拍小白单薄的肩膀,充满朝气地说:“我们要去看个奇迹!跟着我。”
然后她就大步走了起来,小白心里奇怪,但是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激动,步都跨的开些。
她们并没有走小白想的那么长时间,反而走的快的多,在天彻底亮太阳出现时都到了山脚下。立梦在山脚下看了看山路又看了看山阶梯,最后还是回身问小白:“哪一个?”
小白指了指阶梯。
“好吧,我理解你还不能克服狭隘。”立梦可惜地说,“那只好下一次让你看这个了。来!跟我上山。”
立梦好像永不会疲惫似的几步跑上了阶梯,小白有些犹豫,虽然山并不是很高,但是这样跑上去的话,她可能到山上就没有力气了。难道还要到山上休息几个小时,再攀登么?
“快来啊!”立梦喊道打断了小白的想法。
她咬牙一跺脚,几步跑上去跟上了立梦。
山路不是很陡阶梯不高,她们就这样半走半跑的上了山,一路上没有休息过,所以当太阳从山顶上照下来时,小白都要断气了。她脑子里真的是一片空白了,除了想要就这样一直跑外再没有了想法,于是当立梦带着害怕的口气说“啊,要来不及了”的时候,小白直接就跑了上去!
她狼狈不堪地双手双脚一起爬上了山顶的草地上,然后马上又站了起来,那些肾上激素都冲了出来,她正想高举双手大声呼喊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这就是奇迹啊。”身后传来了立梦虚弱地声音。
面前是遥遥相望的巨蛇山,早上的雾气一片苍蓝色如同大海,太阳正从它层层雾气后的巨蛇山斜面上缓缓升起来,金灿灿的带着红色的残光升起来。巨蛇山安静地矗立在那里,浓重,沉静,像是无言的勇士,又像是苍老的老人,总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可是却又都化成了身边绵延成群的雾气围绕着它,它看着多情,可是对着它身边初生的太阳却是那么专一,它在守护,看注释着太阳的升起。
虽然小白因为雾气依旧看不见远处的巨蛇山,可是她眼中浮现的就如同她意象中的父亲的样子一般,那一瞬间,她终于无声地哭了出来。
秦海市监狱孟冲睡眼朦胧,夏云姗姗来迟,她们这次的场景很奇怪。夏云的脸色很差,像是什么烂青菜似的,眼圈带着黑色,大概失眠了吧。
“为什么你不来检查我在监狱的来往呢?”夏云先说话了,她沙哑的声音带着微笑。
孟冲用手揉了揉眼睛,看着夏云这样的情形还能笑出来也不禁笑了:“我又没有立案调查你,怎么能顺便查看你的信件呢。”
夏云微微点头,她全身都很冷,缩在一起,抬眼环视了一圈会客间。太早了,阳光还没有完全晒进这笑笑的房间,从小窗户里进来的都是一片苍白的光芒。
“原来在小说上经常读到,给犯人潮湿黑暗的房间里开一扇窗口,就是为了让他还拥有希望,不会自杀。可是我的房间里却没有窗户,反倒是到了这里才看见了小窗子里曙光,哼,我都没力气去欣赏什么希望了。”夏云低声说。
孟冲看着她暗淡的眼神,沉了沉气,随着她低声说:“你知道汉尼拔有间日夜同暗的牢房么?那个房间其实能让你有些希望了呢,盼望阳光的希望。”
夏云安静地注视着她,缓缓地开口:“他说他叫王映,我两年前第一次见他。”
这才进入正题了。孟冲危襟正坐,双手在桌子上松弛地交叉着,她放低了声音,显得不那么迫切:“在哪儿?”
“‘19号’,柯林原来为他做过事。”夏云说,“两年前,我有次与张翼一同去酒吧里喝酒,被他盯上了。”
“盯上了?”
夏云咽了口唾沫,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他能看懂人心,他看出我疯狂地爱着张翼。”
孟冲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他长什么样?”
“很平常,大众脸,但是挺高,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黑色的平头,后面几次见他都是光头了。看着好像有个40多岁,脸上也有些皱纹,但是,我总觉得他要年轻些。”
“为什么?”
“说不出来,只是种感觉。但是他表现的很内敛,也很深沉。他声音很低沉,跟你说话好像催眠一般…….”
孟冲知道她已经说不出那种感觉了,于是岔开了话题:“他怎么再次联系上你的?”
“那次没过几天,他让柯林找到我,要买‘19号’,当时我很疑惑,告诉他酒吧是张翼和秦羽共有的,我只是参股而已,不能决定这件事情。但是他坚持,最后他没有买,而是让我答应让他在酒吧做生意,我当时以为他脑子有问题什么的,柯林又在一旁帮腔,所以,我便开玩笑似的同意了。他当时就答应给我3成的分成,我全当成笑话,只是过了一个月后,他真的给我送来了钱。”
“怎么送?通过柯林么?”
“是的,每次都装在一个文件袋里,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就好像他帮派里的一个股东似的,每次都能拿到分成。”
“每次有多少钱?”
“一般有几十万,年到有近百万的分成,还有各种高收入。”
孟冲手指一抖,她瞬间平静了:“那么多钱,你一年要收到近几百万。你问过柯林,或者是当面问过他,到底用酒吧来做什么么?”
“当然,第一次拿到钱后我就去问过,柯林不敢说,叫我不要再查了。之后我怀疑秦羽是有份的,于是我雇人调查了他,就发现了毒品的事情。于是我去过酒吧叫柯林告诉那个人,这个生意我不做,也不敢做。就过了几天,他就约我到酒吧,这还算我第一次真正见他,他一个人来的,穿的很随便就像个来喝酒的人。”
“你说服了你?”
夏云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做到的?”
夏云又咽了口口水:“他先告诉我他搞得不是毒品,他不贩毒。我说我不相信,让他告诉我他是做什么生意的,他说不能告诉我,但是绝对合法。我还是不能相信,说要将这件事告诉秦羽和张翼,然后…….他告诉我我的公司过不了几年就要破产了……”
“他预测的?”
夏云摇头:“不,是当时的事实。我的公司没有了他根本撑不到今天,我们的公司成立了近12年了,最鼎盛的时期是2007年间。但是之后我们做了很糟糕的股市,来的钱迅速成为了泡沫,后来不管我们三个多么努力的支撑都是在补漏,我们一直在等着一个大公司能来收购。当时他说不能收购我们的公司,但是可以帮我赚钱。”
“于是你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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