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迎碧落都,章奏玉皇宫。
妖行月夜静,百鬼满京中。
七月半,祀亡魂、焚纸锭,这一夜,生人避、魂灵出,带着对凡世的留念,对亲朋的眷恋,亡魂终于得以回世俗的家看看。
十二个时辰内,再由阴差押回地府,届时鬼门自闭,想再进去或出来就难了,姒黎得抓紧时间。
“轰隆隆~”
一声闷雷炸过,眼前如海市蜃楼般出现一扇巨大石门,结界外的凡间静无虫鸣,结界内却惊雷滚滚,飞沙走石。
只见阴兵黼黻札甲身前披,朔极之矛手中持,井然有序的列一纵队出现。
紧接着才是众鬼鱼贯而出,只瞧:皑皑冤魂半空挂,缇缇腐尸地上行,更有那鬼生前受五马分尸刑,死后模样支零破碎。
真乃众生百态,骇人惊悚。
绕是见惯鬼怪,姒黎看了也脊背一凛。
奇怪的是,如此百鬼夜行,怎么左看右看不见城隍,仅一队阴兵驻此。
正疑惑着,忽有一缕黑烟往亭台这边掠来,只瞧亭外那银铎光盾忽显,黑烟被弹出几米,幻成一名男子模样。
只见他面如温玉,轻摆赭缎云纹袖,胸脯横阔,腰别兽首玉带钩,举手投足间,亦有万夫不当之威
好强悍的阴气,温度一下低到冰点,怀中小狐狸毛都炸了,更别说姒黎这肉体凡胎。
她慌忙运起护身法术抵挡,这才没被那阴气侵袭。
再说那银铎,此乃上古法器,莫论小鬼,但就千年修为的琵琶鬼硬冲也得重伤。
他怎么…
“出来吧,别让我硬闯。”
男子横眉入鬓,声音犹如那寒冰地狱里的刀刃,刺得人魄飞胆落。
来者不善!
姒黎悄悄敛起人气,一手快速捏诀,正准备开溜。
“不听话。”
男子冷哼一声,广袖横扫,那银铎的光盾就消失了。
眼前黑芒闪过,男子乍然出现在姒黎跟前,将手摊开,那银铎即浮于掌中。
“你的法器。”他道。
姒黎楞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倒是怀中狐狸,跃起想攻击男人,反被他一手拎住尾巴。
“放开我放开我,痛死了!快放开!”小狐狸在空中挣扎不停。
姒黎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收了银铎,往后挪几步,离男人远远得,嗔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别吵,”黑衣男将以芙抱在怀里,掳着它的毛,问姒黎:“我倒要问你是谁?一个生人,怎会有如此法器,还带着这只灵兽。”
老远他就嗅到这银铎的灵气了,于是乎来探个究竟,不知是不是那凡人。
先前他算到今日会有个凡人来此,而这人正是他一位故友的徒儿,也是唯一能带他进梵池的人。
“与你何干,放开她!”姒黎怒道。
黑衣男随手一扔,就要把怀中小狐狸扔掉。
以芙赶忙幻为人形站定,气的直跺脚,“你想摔死我!”
“是她让我放开的。”
“……”
“你到底是谁?”姒黎不耐烦了,再耽误下去一会时间根本不够,她得赶紧入地府去找她的孩子。
男人慢条斯理的坐下,拿起姒黎的酒喝了一口,复道:“生人擅闯地府可是要受散魂大刑的。”
姒黎愕然,“你怎么知道我要下去?”
“你这酒不行。”男人兀自说着,没有回答她,眨眨眼,桌上又多了一卮好酒。
都被你喝光了还不行,神神秘秘,也不晓得这人到底要怎样,她只想快点离开。
实在是阴气太重,她肉体凡胎根本受不了。
姒黎白了他一眼,心中忿忿。
“喝你口酒怎么了,没要你的命算本王今天心情好。”男人阴阳怪气的嘲笑着,还吃了颗翡翠圆,遂又吐掉,“这人间的东西就是难吃。”
“你能听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姒黎愣住了。
这鬼,挥挥手就收了她的银铎,还自称本王,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