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唐纸,眸光雾气氤氲中又带着讥诮。
“瞧瞧,瞧瞧我曾怜悯过的男人,就这么评价孤。夺人所爱无耻;为君不尊无情……”独孤琴冷漠地轻笑,她的手边捧着笔墨的揽茝敛了眉眼,温柔乖巧地在一旁站着,不敢有任何言语。
瑶光殿中依旧是白纱帐幔飘摇,如同雾中观烛火灼灼,华美到让人心惊。可一身素色长裙钗环琳琅的女主人面上却是肃杀而冷漠的。
“夺人所爱……呵……”独孤琴唇角又是一勾,似乎是砸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向一旁敛眉不语的揽茝嘲讽:“什么时候轮到我的狗来冲我吠了?”
“做狗,就要有做狗的本分。可惜他看不清。”独孤琴冷漠地开口,揽茝的眉尖微微抖动了一下,温柔地开了口,尽是小意谨慎:“是他没有福分。”
“如今我这一堆青苔碧瓦堆,着实是留不住这冲天之凤了。”独孤琴却突然撩了那信纸,抬起玉白的手背擦了擦唇边的鲜血,眉角一勾,含着笑,看向了一旁文弱清秀的揽茝:“如何,你如今便来代替那狗,来做孤的掌中宝,如何?”
揽茝的神色不变,依旧是怯怯的却又无限温柔的浅笑,微微躬身:“揽茝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呢?”独孤琴笑意晏晏,绯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的咸腥:“如今孤看着,天下男人都是狗,唯独你是可人儿一般的……”
独孤琴微微勾了勾手指,语气如同施了魔咒一般蛊惑人心:“过来。”
揽茝垂下眼眸,乖巧地往独孤琴身边凑了过去。直到距离极近,独孤琴才又轻轻一笑,手指挑起了揽茝的下巴,轻柔地说:“这张脸生的真是俊俏,好孩子。”
揽茝被抬着下巴,一双清亮的眸子避不开独孤琴的脸,只好微羞地略略别了过去,独孤琴久久地注视着这张纯良无辜的脸,眸中感情万千变化,忽然猛地一抬手,将揽茝整个人掀倒在地,收了脸上和眸中的温柔,神态冷漠地讥诮开口:“传信回去,今后修罗族不必再来酆都觐见孤。”
揽茝猝不及防地摔倒在了坚硬而冰凉、撤去了织金毛毯的地板上,睫毛微微抖了抖,依旧安分守己地小声回答:“是。”
这一时刻,无论是被呼延在心上插了一刀而迁怒修罗族的独孤琴还是一瘸一拐地站起来,依旧安静地陪侍在一旁的揽茝,主仆二人眸中的神色,都是极为冰凉的讥诮。
修罗族人数稀少,驻地又在极为偏僻的月关城,月关城城主月关君出身修罗族,不知看过了多少代自己的子孙生而又死,自然是深谙一个道理,只有抱住了酆都中最粗的那根大腿,修罗族才能在阴司有立身之地……甚至是横行霸道的资本。
是以每次都是由月关君和修罗王做主,在独孤琴派人去寻找附和胃口的美少年的时候,在修罗族的嫡系王族中选择姿容最为出色的少年,送到酆都。
这是高看一等的待遇,也是修罗族最大的资本。
如今,因为呼延的背叛,一切都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