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美娇娥的指尖划痕。见他直接忽视了正位之上的那位,硬生生将他欲说的话堵了回去,先开口对着群臣问道。
“爱卿们有何想法?”
众人见皇帝陛下也只是缄默不言,为首之人便也顺着说了下去,“臣认为,君基王殿下英武盖世,由殿下亲帅十万先锋军,一股作势,定能将我十城之地夺回。”
此人一说完,殿上众人便都附和起来,谁都知道这大军早在半月前就被君基王萧明思调动,这场仗本就是他设想之中的。自先王龙驭宾天,一向仁德与人为善的萧明思被封君基摄政王,受命辅政,谁都未曾料及他一夜变了副心肠,诛杀太妃,斩太师,废幼帝,立新帝,手段是十成十的狠辣无情,片刻间颠倒朝野风云。
被众臣推举的君基王在这时终于收敛了几分懒怠,向着宝座方向象征性地拱手,听他道,“陛下的意思呢?”这时众人才又想起这宝座之上大禹的新帝萧奚来,前两个月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冷门皇子,原本是流放边地的命,怎知风水轮流转一朝飞登九五,坐起这大禹的新王座来。
“自然是按照皇叔的意思来办。”皇帝似是极乖巧地,向着那位君基王的方向低了低头,手中却默默攥紧了龙袍的一角。
这点小心思自然是被萧明思看了个明白,他冷哼一声极其不屑地挑了挑眉,“便如此,本王亲执帅印,大军五日后出发,直捣肃州城!”
殿上众人便立刻跪下去,连呼万岁千岁,风卷着王旗,引出天光之下最猩红的一抹。
【散朝后】
“真是难为陛下,还要在众臣面前装作这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萧明思勾起面前的酒杯,里面是新酿的葡萄酒,这大周的小娘子们当真心灵手巧,将这等酸涩之物化作此等醇美佳酿,他轻闻了一下,陶然欲醉唇间扬起一个弧度,却也不喝又将酒杯放下。
“怎的,皇叔不品品这佳酿吗?还是怕......其中有毒?”萧奚端起酒杯饮尽,一丝甘甜的醇厚姹紫带着十足的讽刺游移在唇间,完全没了方才那一副唯唯诺诺的受气模样,见他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去洇出的殷红。
“臣不敢。只是昨日饮酒得多了,怕是伤胃,只能婉拒陛下盛情。”嘴上虽恭敬十分地说着推辞,眼中狡黠却分毫不减。他难得地审视起这位他挑选的皇帝陛下了,是什么时候这么一个愣头小子在他眼皮子地下成了豺狼模样,或者说他从来都是这样,为了活命装傻充愣。
他又从虚无缥缈烟尘之中想起些什么似有似无的情形来,在心里笑了自己一句痴儿,便又话锋一转道,“公主殿下要是知道了陛下病体羸弱却又饮这许多酒,怕是又要与微臣闹腾。”
“只是......似乎是有多日没有见到公主殿下了......”他又伸手去抚衣服上的风毛,那是萧奇第一次打猎时打到的狐狸皮,其实品相也着实一般,但那小丫头却像是献宝似的偏要送他。那时,他还是他们最亲和的胜似兄长的皇叔,而不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君基王。
“咳咳咳......”萧奚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心脏也被他突然提及的萧奇两个字猛烈地抽了一把,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他的妹妹......奇儿......
他与萧奇一母同胞,是世界上最亲的兄妹,而他们的母亲顾诗瑶则是个汉人,她本就是大成送来的和亲公主,他们的父皇也就将她当作两国邦交的象征这么养着,不温不火,着实说不上宠爱,但也算衣食无忧。
母亲素来与父皇宠爱的元妃颜筱筱交好,元娘娘没有孩子身体也一直不好,便常叫他们兄妹二人到她宫中玩乐,也是在那时,他们平白多出了萧明思这么一个皇叔。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原本他还叫夏明思,还只是一个长得好看却冷冷的哥哥。他每次都是在元娘娘那出现,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味,不怎么爱笑,却会带些宫外的零嘴玩具给他们兄妹二人,尤其是萧奇那个小丫头,正是贪玩的岁数,便像个玉雕成的奶团子一样时常黏在夏明思的身上,一口一个“明思哥哥”,叫的比他这个亲兄长还亲。
只是不知怎的,夏明思就成了萧明思,成了他们的皇叔。
后来,元娘娘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皇叔身上的药味愈来愈重,再后来母亲的身体也跟着不好了......
突然有一天宫中流言四起,是母亲在元娘娘的药中做了手脚,元娘娘的身体才会久病不治到如此地步。他不信,他去求元娘娘,只是元娘娘在床榻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见到她眼角一行晶莹。他便哭着让母亲说实话,分明那郑贵妃在一旁笑着旁观,但母亲却摇了摇头不作一言......
父皇不仅要杀母亲,还要杀他们,萧奇吓得想躲到夏明思怀中,却被他冷漠的神情拒绝,萧奇便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后来也许是考虑到两国邦交,他们只是被丢到了冷宫,而母亲被夏明思,不对,是皇叔带走了,再也没能回来。
后来再次见到皇叔,便是他一身素袍染血打开冷宫的大门,然后告诉他,他将成为大禹新的皇帝。萧奚拉着一脸冷漠的萧奇,盯着他剑尖还未滴尽的鲜血,那是郑贵妃颈间的嫣红,无声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