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时情绪安稳下来后她便觉着蹊跷,这三人是村上的赖皮,好吃懒做,据说在镇上跟了个什么大哥,平时很少回家,这次回来主要因为癞头娘得了病回来看人的。
虽说这三人在镇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回到村里来顶多也就冲人嚷嚷几句,很少对自己村子里的人动手。
她跟这三人平时没有丝毫交集,他们又怎么会想起突然找她麻烦呢?
前世出事的地方距离她昨晚碰上三人的地方有好一段距离,他们难道就为了来整她特意连觉都不睡跟那么远么?
还有,阿三平时走过最远的路就是跟她下地,或者去山里捡柴割草。
阿三向来听话,为什么会在没有她在的情况下跑到大湾那么远的地方去?
一个个问题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大疑团,而这个疑团随着方才那三人的话被层层剥开。
喜如很想笑,她该早些想到的。
为什么从来都很少搭理她的阮喜珠会在她醒来后刻意告诉她阿三不见了?
为什么阿三明明不见了一下午,阮喜珠告诉她的时候表情明明很担心,然而却没有把她喊醒,而是任何发烧她睡到自然醒来后才告诉她?
又是为什么昨晚都那么晚了阮喜珠竟然还会跟王大妞一起出现在外头?
先前因为她这张脸把赵家公子吓走的事她一直很愧疚,打从心底觉着对不起阮喜珠。
就算之后出了那样的事,又逢阿三身死,只要提及赵家公子的事她还是会无颜面对阮喜珠。
只是显然她想多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她愧疚也没什么用。
因为阮喜珠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原谅她,甚至她那可笑的十六年落得那样的结局全都是阮喜珠一手造成的!
思及此,喜如收紧两侧拳头,紧抿的唇忽而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夜色下,被灰斑覆盖的半张脸更显诡异恐怖。
那好,阮喜珠,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我不顾姐妹血亲了!
想罢,喜如敛起嘴角弧度,朝那三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加快脚步回了家。
翌日天不亮喜如就被陈桂芳给吵起来了,陈琼芳也在。
喜如一出去就被拉到了堂屋,而堂屋的桌子上摆着喜如很少见的一些簪花首饰。
都是旧货,上头的镀银都掉了,跟铁锈似的。
家里一共六口人,老幺还在上学堂,家庭条件摆那儿。
偏远小村子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戴得起首饰,喜如这样的更不会有什么首饰了,阮喜珠还穿了耳洞,喜如连个耳洞都没有。
所以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喜如还是微微吃了一惊,抬眼看向陈琼芳。
陈琼芳把她按着坐下,桌子上摆着阮喜珠平时用的那面铜镜,“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得好好拾掇拾掇。”
话刚说完,阮喜珠就从厨房端来一盆水放在喜如边上,说:“来,用我这个胰子洗。”
把猪的胰腺的污血洗净,撕除脂肪后研磨成糊状,再加入豆粉、香料等,均匀地混合后经过自然干燥制成的胰子在镇上至少得卖十个铜板。
这还是便宜的,大户人家用的那种贵的一个就得几百文或者一两,够寻常百姓家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阮喜珠用的这个虽说是最便宜的那种,但放眼整个村也没几个姑娘家用,喜如平时也就用冷水抹一把算完事,哪像她到处都弄得香香的。
阮全今天难得没下地,阮喜珠把胰子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他也进来了,看了喜如一眼后很嫌恶地说:“那么好的东西给她用,别糟蹋了。”
陈桂芳姐妹俩神情微僵,就听阮喜珠说:“爹,大好的日子你就别说这些话了,再说喜如跟荣大哥也是两情相悦,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喜如闻言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转了转眼珠看到凳子脚边阮喜珠垂在边上的裙子,心中不禁暗笑。
趁着几人没注意到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把凳子往上抬了抬,然后坐下,抬头冲阮喜珠笑了笑,“谢谢大姐。”
喜如几乎从未在家露出过半分笑脸,这一笑,不仅往阮喜珠怔住,连阮全跟陈桂芳姐妹也愣了愣。
喜如心中微微冷笑,没去理会几人的表情,拧干毛巾在脸上擦了两把便算完事。
阮喜珠本也不想她碰她的胰子,担心她脸上的斑会传染,不用更好。
短暂的怔愣后阮喜珠回过神来,脸上挂着假笑转身准备走,不曾想脚下却是一绊,喜如适时起身。
“啊!”
“哐当!”
惊呼与脸盆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喜如洗过脸后的小半盆水就这么直直地淋到了摔倒在地的阮喜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