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在哪里,在告不告诉秦晋荀这件事情上犹豫徘徊,温玉发了好一会儿呆。
狭小的车厢内,空调开着舒适的冷气,季景然从后视镜中看到她的秀美的侧脸,以及陷进沉思的眼神。
季景然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却知道定然不是在想他。
这个想法令季景然的喉咙有些发干,他于是清了清嗓子。
“对了温玉,把你的身份证号给我,我一会儿就订飞机票,不然晚了,怕买不到商务舱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某种魔咒,温玉回神,“啊”了一声。
“不用了,不如你告诉我我们应该做哪趟航班,我来买票就好了。”
——算了吧,还是不说了吧,反正他也是有事要出差的,她调查到结果了再告诉他也一样。
不想多亏欠他一分一毫,季景然闻言不由得想要苦笑,勉强按捺住泛起的苦涩,他调侃着。
“不过一张机票,我好歹也是国家公务员里收入高的那部分人,怎么能让女士花钱。”
“毕竟是我的事。”
季景然叹息出声,“你何必跟我算得这么清楚......都是老同学。”
季景然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黯然。
“......谢谢你,景然,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毕竟女士有点抠门,只能给你买经济舱了。”
季景然从后视镜里对她笑笑,算是应和她想调节气氛的玩笑话,然后又专心看路。
温玉看着,心有愧疚,似乎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谢谢,但是除了这一句,她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周五一大早,温玉便赶去机场和季景然汇合。
温玉买的是经济舱的票,又是小机型,座椅不是很宽敞,对季景然这种高个子非常不友好,腿不得不委委屈屈地蜷缩在一起,温玉有些抱歉,季景然本人倒是兴致很高的样子,说说笑笑。
温玉关了手机,看着窗侧面的飞机的起落架缓缓收起,随着高度的增加,层云缓缓消失湮没,目之所及只余一片湛蓝。
乘务员来回走动着添加饮品,头等舱间隔的帘子开合间,温玉不经意瞟了一眼,总觉得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影挺拔,浅蓝色的衬衫着装规矩没有一丝褶皱,正低着头看着报纸。
温玉用力的摇了摇头,想着自己真是疯了。
诸城到滨江飞了不到两个小时,下了飞机,旅客鱼贯而出,广播里甜美的女音播报着到站信息,有人在重逢,有人在找行礼,有小孩在哭闹,在一片纷乱噪杂中,温玉偏偏就捕捉到了接站的地方一个女孩儿的喊声。
带着无边的欣喜与祈盼。
“秦教授。”
巧合罢。
尽管这样想着,温玉还是心思一动,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
人流穿梭中,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人,托着银色的行李箱,用一米五的长腿,走出了两米八的气势,在人群中一眼便能捕捉得到。
秦晋荀原本是目空一切地往前走着,看见温玉,脚下生生顿了一下,眼中某处骤然亮起,让那一张面瘫似的脸突然生动起来。
不知是不是旁人的错觉,他脚下的步子大了些,来回摆动的频率快了些......直到来到温玉的面前。
蹙起眉头,有些别扭地问道。
“你来这里......找我?”
“咳咳。”
温玉还没来得及回话,与温玉之间距离不过半步的季景然沉着脸上前一步。
“我们来这儿是有私事,秦教授,好巧。”
秦晋荀这才看见季景然——目光一划而过,冲他礼貌性点了点头,又仿若无物地移了回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都说了是私事吗。
温玉没有抬头,声音倒是正常,“......那支枪,有线索了。”
听到她的回答,秦晋荀先前那一点轻巧的笑意瞬间便又一次湮没在那张寒冰似的脸上。
“你们查到了什么?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清楚那些人的危险,为什么还自己冒冒失失地跑过来?”
什么叫一个人?季景然简直要气笑了,苦苦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秦晋荀身边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女孩子突然开口。
“秦教授,我们叫的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这句话插得突兀,几人不约而同看向她,那姑娘有点尴尬,咬了咬嘴唇,往秦晋荀身后退了一步。
温玉不解,这是......谁?
季景然不动声色地扫过温玉的表情,而后笑意温和地开口问道。
“这位来接机的小姐是?”
还不等那位紫衣姑娘开口介绍自己,秦晋荀便生硬地回答。
“我事务所的员工,舒嬅。”
语气依旧冷凝,昭示着他糟糕的心情。
沉默中,四个人一直出了机场的门。
舒嬅站定开口问温玉,“你们订好住的地方了么?”——如果订好了,咱们就各回各家吧。
温玉东她的言外之意,刚要点头,就听见秦晋荀毫无波澜的声音,“退了吧,不干净,住到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