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叫晏华予愣了下。前世本就是没有这出的,没有陈家姐妹落水,也没有祁晏休出手相救,他们之间更没有多少交集,兜兜转转,一切都发生了偏离。
“他出身绥渊王府,武将之家,本可凭封荫过一世,却偏偏踏上了文官的路。你父亲器重于他,你大哥也是有托于他,可见确是可靠之人,不会太差。祖母年纪大了,羲儿又整日在外带兵,皇后往日看似替你求情,一直惯着你,但实则对你也未必真心。”
皇太后一脸的语重心长,叹息一声,她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双混浊且仁慈的双目又看着她道:“你由他教管,不仅能远离一些争风吃醋、陷害争斗的把戏,若有事,他也定会护你周全……”
地面上还未有积雪,身侧的轻禾替她撑着伞,晏华予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脑中回想着方才皇太后说过的话。
祁晏休十一二岁时,父亲为国捐躯,母亲积郁而亡,而在那之前,因绥渊王妃同她母亲交好,她与祁晏休也时常做伴,三四岁的她总喜欢跟在他身后,不顾辈分,像唤兄长一般唤他哥哥。
然,彼时年幼,她尚未记事。
他当时对她应当是极好的,可究竟是何时变的,大抵是他父母双亡,整个绥渊王府只留下他一个孤儿之际。他向太祖请旨去了南境七州的封地,此后上京再不见他,直到景明二年春,他破获一桩大案,又领兵歼灭了一伙敌冦,才被她父亲召回上京。
那时再见,她唤他一声皇叔。
他神色清冷,恭敬回礼,唤她长公主。
仅这一声,便断了儿时所有的情分。
如今景明七年,过去五年,他们当真是从未有过多交集。
“晏休这孩子,应当是不坏的……”
不坏吗?
渐渐行至宫门处,晏华予抬眸,一眼就望到了等候在不远处的男人。他身姿伟岸,背对而立,身上披着一件玄色斗篷,好似融入了夜色,站在风雪下,应当是落了满身霜雪。
——晏休,晏休。
晏为国姓,休为吉善。
今赐子名,愿国无咎。
他的父亲是燕国史上第一个异姓王,一生为国征战沙场,战功显赫,还曾与太祖一起出生入死打天下,互结为兄弟,英年丧二子后,三十余岁才又得了祁晏休一个孩子。
那时,太祖亲自为他提笔赐名“晏休”,望他日后能像自己的父亲般,安邦定国。
但如此之人,谁能料到,将来会成为一个乱臣贼子。
步步为营,只为兵临城下,权掌社稷。
皇太后派了杜鹃姑姑等人送晏华予出宫,眼看着马上就到景熙门了,她自然也看到了祁晏休,便将手中的宫灯交由晏华予,领着福宁宫的宫人先行离开。
祁晏休似觉察到了动静,于风雪夜中侧目望去。
宫道虽幽暗,风雪虽迷眼,但他还是一眼就望到了那双手提着八角宫灯的少女,在满天霜雪中一步一步,款款而来,矜贵且优雅。
见此一幕,外人怎么也无法将她同那个蛮横无常的长公主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