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不晓得,疫病开始没多久,县令就带着其余身子强壮的男人上山了,被留下的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们这几个。”
田和哀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个桃木牌,用干净的布子细细擦拭上面的灰尘。
“无忧娘子保佑,咱们这些人还撑着这口气,等到了大人您过来,以后死也能做个饱死鬼。”
祝卿安看着那块牌子,心中五味杂陈。
那是从前她还发令牌时,一些心思活络的小贩会照着那令牌的模样仿些假的桃木牌,权当做个吉祥的兆头。
可没想过,离汴京如此遥远的乐业县,居然也有这东西。
“你相信无忧娘子?”祝卿安神色复杂,用下巴指了指田和手中的木牌。
“相信,从前我读书时,夫子说无忧娘子的令牌只会出现在心地善良的穷苦人家,她应该是个良善的神仙。”
“最起码不和那些泥糊的木桩子一样,只知道瞪着眼睛高高在上。”
“考官大人,您是从汴京来的,听说无忧娘子就是那汴京祝家的谢娘子呢,您见过她没?她长的可是和画本子里一样和善?”
“我见过。”祝卿安取下取下木钗握在手中,弯腰在这荒芜的大地上轻轻一点,“你也见过她。”
只见刚刚还一片黄土的地方刹那间变了模样,一棵巨大的桃树拔地而起,繁茂的枝叶慢慢舒展,一个个鲜嫩欲滴的粉桃挂在树枝上摇摇晃晃。
树下绿草成茵,是他们许久都未见过的生机与活力。
而造就了这一切奇迹的那个女子,目光淡淡,朱唇微启。
“半年前,我曾有另一个名字,无忧。”
“无……无忧娘子!”刚刚还抱着孩子趾高气扬的大姐瞬间跪在地上,还不忘拉了一把呆愣愣的田和。
从前这人总说无忧娘子会救他们,要她看大罗神仙都不救他们,更别说什么无忧娘子了。
但那时他们谁也坚持不下去了,没吃的,没水喝,还病的快死了,无忧娘子他们群人最后的希望。
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听见,可没个指望,谁也活不下去。
谁能想到,还真被这书呆子说中了,高高在上的神仙也听到了他们这些人的祈求。
“先别急着跪,告诉我,乐业县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怎么样大的瘟疫只会让城变成一座空城,可如今的乐业县,别说是空城,连半片砖瓦竟都没有。
“这一切都要从一年前说起。”田和终于回过神,抹了把泪开始诉说过往。
乐业县本在黄河一侧,历来多水患。
一年前,上头派人下来修筑堤坝,这本是好事,可不知为何,到了乡民这儿就变成了一家必须出钱雇人修堤坝。
官府的人说他们找的人更好,修好的堤坝十年都冲不坏。
衙役带着当兵的挨家挨户收钱,许多人没法子当时就背着包袱逃了。
留下的人咬咬牙交了钱,可谁知,修坝的人还不罢休。
这些人说是堤坝,可却懒懒散散时十日也修不起一里,他们不修倒好,修了反而不让乡民靠近。
连往日里乡民自己修的小堤坝,都被他们拆掉了。
某日,这些人照常在坝上浑水摸鱼,可天边却传来了隆隆响声。
不过半刻洪水破坝,将这些人全数淹没。
县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县令第一个没了踪影。
天气炎热,死了的人和动物尸首堆积在一起,瘟疫很快蔓延了整个乐业县。
这时有人说上面拨了一笔赈灾银子,叫他们去领。
可等众人到县衙门口时才发现,是那杀千刀的县太爷领着山匪下来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