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庭深深,暮光若轻纱,万物笼在淡金雾霭中。
一抹石莲色远远站在海棠枯树下,风起云涌,焉浔月心脏漏跳一拍。
那个背影,是景黎?
身影在院门微微一愣,焉浔月快步向他跑去。
“景……”
来人转过身来。
剩下的字眼咽回肚子里,看着景暮脸上疑惑的神情,她摆摆手表示无碍。
兄弟二人太像了,更不提景暮穿上景黎常穿的颜色。
也对,景黎如今在齐云山,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呢?
焉浔月落寞的背影印在景暮眼里,眼底升起一层水雾,画面逐渐模糊。
那双欣喜的眼睛从不曾在自己身上停留半刻。
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家主会拒他千里之外?
仿佛自己不该出现在她的视野。
景暮深深呼吸一口气,强忍心中的难过,转身向厨房走去。
“小家主的晚饭做好了吗?”
闻声,李婶停下手里的活计,指指桌上摆好的饭盒。
“就是这份。”
景暮应了一声,提起饭盒。
片刻后,他走进落翠院主卧房。
“小家主,用饭了。”
焉浔月换下朝服,斜椅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卷宗,目光空洞着,神思游离。
“放那吧。”
榻上人轻声应道,无精打采的模样。
“身体为重,公务在繁忙也可以放放,若是这时节把身子熬坏了,府中又该手忙脚,白白叫人又担心一场。”
景暮的话没有说完,焉浔月已经一骨碌坐起,趿拉着布拖来到桌旁。
李婶的手艺一如既往,刚一坐定,满桌的菜肴香气扑鼻而来。
然而,焉浔月毫无食欲。
轻叹一口气,拿起筷着,踌躇良久最终又原封不动的放下。
“我听说,忧思之时,唯有杜康能够稍解忧愁,小家住要不要试试?”
景暮从饭盒中拿出一只白瓷小瓶。
焉浔月沉默不语,抬头看去,景暮眼神躲闪了一下。
“我只是……”
“好,我试试。”
以为又做了让小家主不悦的事,景暮听见回答愣了下,旋即利落的为她面前的空杯斟满。
“独饮无趣,要不你坐下陪我吧。”
焉浔月拉开底下的凳子,放在自己身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心中石头松了下来,景暮缓缓坐下,刚要为自己斟酒,被一只玉手阻拦。
“你身子不好,以茶代酒吧。”
景暮心中一暖,含笑应声。
两杯酒下肚,焉浔月脸上火辣辣的滚烫。
按照往常,她的酒量不算浅,也喝不出这黄酒有什么奇异之处,脑袋却开始沉下去。
“这酒……好酒。”
焉浔月举起杯子,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一番,似乎看不出什么东西,赌气般一饮而尽。
“小家主,喝慢点,你这样容易醉酒。”
景暮见她这般豪饮,忍不住劝导,凑近身子想将杯子拿走。
“不要!我就是想醉,你为什么不让我醉?”
焉浔月双眼发红,双颊酡红一片。
她嘟着嘴,侧身死死护着手里的杯子。
“哎,真拿你没办法。”
景暮无奈收回手。
下一秒,肩膀靠上焉浔月的脑袋。
轻弯嘴角,温吞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计谋得逞后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