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理老师脸越憋越红,一把摔了手里教案,讲台上激起一蓬厚厚的粉笔灰。
桑攸呼吸滞了一滞,想拿手掩了,半路又放下,规规矩矩的垂在身体两侧。
“你们还真以为自己学考就一定能过?到时候拿不到毕业证就别来找我哭。”迟昼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越发激怒了地理老师。“不想听就给我站到后面去!”
他刚带完上一届高三文科班,刚来这班不久,人还没法一一对上号,只是对这男生有几分面熟,想起好像在办公室见过面。
听别的老师说起过是理科班这边的第一名,初中时就参加过竞赛,成绩非常好,以后大概率也是个走自招保送道路的。
只是这印象非但没安慰到他,反而让他更加生气了。
“过不了我来给你代一年课。”迟昼神情寡淡,“水平不高,替你上几节课应该还勉强够。”
地理老师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嘴唇蠕动了几下,硬是没说出话来。
班里激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桑攸只觉得脸颊烧得难受,她上前几步。
“是我……我刚来,还不知道上课时间。”女孩声音细糯,“他是帮我去教务处搬书耽误了时间,不是有意要迟到。”
地理老师才仔细看清楚她。
小姑娘乖巧白净,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惶恐,眼尾都红了。
他气勉强消了几分。
迟昼瞥了她一眼,想开口,桑攸抬头看他,乌黑清澈的杏眼睛带着祈求。
“我们去罚站,打搅您上课了。”她睫毛轻轻颤动,回自己课桌快速收拾好地理书和笔,径直往教室后走去。
迟昼扬了扬眉,竟然没再说话,他把书搬到桑攸桌上,跟上她。
教室里再度起了细微的哄闹,夹着惊诧 。
到这份上了,地理老师也没再说什么,顺路下台,清清嗓子,打开PPT,讲起了中国气候。
“早听说这老师贼恶心。”丁博艺偷偷对同桌赵毅嘀咕,“把人新同学都快说哭了,明明就迟到了一分钟,他也没在上课啊,还说得那么难听,估计是早看我们不爽趁机找茬。”
看得他都有几分于心不忍。
“迟哥今天脾气不错啊。”赵毅回头看了下迟昼,“本来我还以为要闹大了。”
“还是算了吧,再闹,新同学真要哭了。”丁博艺咂咂嘴。
赵毅嗤笑,“张口新同学闭口新同学,你看上人家了?”
“滚蛋。”丁博艺脸拿书拍了他一把,微黑的脸竟然有点泛红。
教室后。
桑攸规规矩矩,站着笔挺,迟昼斜靠窗站着,俩人隔着半米距离,几乎能嗅到少女发间清幽的淡香。
桑攸捧着地理书,看得认真,她松软的乌发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几绺落下了,浅浅落在颊侧,眼尾还绯红着,唇瓣抿得紧紧,泛出了粉樱般的颜色。
性格和小时候一点没变。
他双手抄在兜里,视线落在女孩侧颜,漫不经心的想。
依旧是只乖巧绵软,受委屈会默默红了眼圈,泪汪汪的看着人,揉搓起来手感很好的小兔子。
甚至看起来要更加可口。
迟昼眸子幽暗,他垂下眼帘,神色几分晦默。
“攸攸。”一番寒暄后,杜茹拉过身后桑攸,“还记得迟叔叔么,小时候你们见过。”
桑攸垂眸,小声叫了声叔叔好。
迟城端详了下桑攸的面庞,“女大十八变,我都快不认识了。”他转身叫过身后的少年,“迟昼,来和妹妹打个招呼。”
彻底看清他身后少年的面容,桑攸面色煞白,如遭雷击。
她看得清清楚楚,从阴影里走出来的少年,唇角噙着一抹轻笑,语气温和,向桑正平和杜茹打招呼。
他身上还穿着湛州一高的白色校服,穿得熨帖规矩,姿态挺拔,袖子下露出一截线条好看的小臂。
干净俊秀,带点清冷的文气。
是每个家长心里十七岁少年最应该有的模样。
桑正平越看越满意,向迟城夸他儿子长得俊,杜茹稍稍犹豫,低声问桑正平,“我没记错那孩子名字?”
当年迟白在桑家待过一年,上学时还是杜茹带他过去报名,户籍上确凿无疑,记的名字就是迟白。
“我改过一次名字,现在叫迟昼,白昼的昼。”桑正平没回答,迟昼笑笑,自己先说了,声线清朗,“谢谢小时候您对我的照顾。”
杜茹忙摆手,“这孩子,真见外。”
大家都笑。
迟家父子似乎没有要解释为什么改名字的意思,杜茹于是也不好再刨根问底。
一行人点了菜,桑正平方才意识到桑攸进门后,除了叫迟城的那一声之外再也没说过话,他刻意把桑攸拉过,示意她坐在迟昼旁边,“我家女儿就是内向了点。”
他看桑攸一副紧绷的模样,一直沉默,以为是在害羞,笑她几句,“小时候玩这么好,大了见面就害羞了。”
桑攸,“……”
她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现在都不敢看旁边的少年。
迟白就是迟昼?
一早就被她排除出了脑海,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此时竟然告诉她是是真?
想起迟昼这段时间对她做过的这些事情……又想到他就是当年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的迟白哥哥……
光想想,桑攸都抑制不住的浑身发烫,拼命抑制,想把脑海里那些羞耻的回忆通通删除。
三个大人聊得开心,点了菜,把桑攸的异样全当成了害羞。
谈话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我记得阿昼和攸攸是一年的吧,现在也上是上高二?在哪个学校?”桑正平问。
“湛州一高,一班。”
“那和攸攸在一个班?”换成杜茹惊讶了,“攸攸你之前回来怎么都没和我们提起过?”
桑攸,“……”
迟昼语气自然,替她答了,“桑攸刚转来不久,座位又隔得远,还不太熟,可能没认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