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夏夜中的听萧别院,满目葱郁,细风吹得叶片沙沙作响,着实是一番好精致。
大约是不想跟云间共处一室,十三公子闲得无聊,穿着一袭简练的白衣,坐在一方青石上吹箫,见云间出来,指尖骤停,将一管玉箫收了起来。
云间不禁笑了,一边走一边道:“原以为是听萧别院,原来是别院听箫,公子竟是懂得音律之人。”
“本公子年少时也曾策马长鞭看遍两岸花,很稀奇么?”十三公子望着月色懒懒地问。
云间在他身边坐下来,将他手中的玉箫拿到手中把玩,见十三公子也没什么介意的表现,甚至凑到唇边吹了几下,一串凌乱无章的噪音。
十三公子这才感到糟蹋,急忙把玉箫夺了回去。云间也望着月色,微笑着道:“我是很羡慕公子的。身在花楼数年,总有人教我们什么样的音律好听,什么样的诗画有韵,什么样的情话动人。可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曾见过山川巍峨小桥流水,怎能妄自评判其中韵味,不曾经历情意绵绵相思悱恻,又怎知情字何解。我既羡慕公子曾恣意逍遥,又惋叹公子早已失去,倒不如我,什么都不懂来的简单。”
“你不是早已有了那位赵先生?”
云间愣了一瞬,发现差点说漏了嘴,叹息着道:“先生于我,是只可仰望之人。”
十三公子一脸的不屑,“你除了样子差点,哪里配不上他?”
云间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十三公子早已将头瞥向了别处,才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反应。
两人相互无视沉默了一会儿,云间问道:“今日你在庆王面前说了实话。”
“若非如此,怎会那么容易放你离开。”十三公子顿了顿,“本公子说过,日后你的安危,由本公子负责,本公子既将你带了进去,必要带得出来,不然实是显得无能了些。”
云间道:“庆王不会想的这样简单,我猜他便是要想法子坐实我这纵火犯的罪名,但我一个区区女子,做不成这样大的事情,庆王放公子将我带走,便能将公子牵扯进来。”
“不过是做一个后手罢了,府衙大牢那事若是能论天灾处是最好,一旦查起来,难说不会查到他自己头上。”
“公子何不先发制人?”
十三公子想了想,道:“一场大火,什么都烧尽了,庆王向来谨慎,想要找到证据,谈何容易。”
云间回忆了一下牢房里的事情,眸光一闪,“这样大的一场火,需要大量的火油。公子可以派人去查查,最近城里有什么地方,有大量火油去向不明,背后是否与庆王有关。其实能够轻易调动这么多火油的地方也不多。”
十三公子轻轻一笑,“你倒是想在了本公子前面。”
云间也微笑着,“公子心中需要顾虑的太多,有些杂念罢了。说到这个,小女子不免建议公子,还是早些封王分郡,将莲夫人送去封地照料,也比在东宫里做人俎上鱼肉妥当。”
十三公子摇了摇头,“本公子也曾这样想过,但母亲那人,一旦我有了封地,头一件事就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着本公子跟她一起离开。我若是不从,她当真可以死给我看。”
云间心中苦涩,“莲夫人爱子心切,公子好福气呢。”
她大概能猜到一部分十三公子不舍得离开金阳城的原因,他在等一个人,等她回来,试着带她一起离开。
既然要扮演恩爱的模样,云间便在听萧别院里住了几日,起初十三公子还算有良心,许她睡在床上,见她活蹦乱跳了,便撵下去打地铺。
陛下那边自然又是好大一番雷霆,闫跃林带着女婿梁是宁在大殿前跪了整整两天,一把老骨头经不住了,才换来陛下的一点同情,只暂时革去了梁是宁金阳府尹的职位。安抚善后的事情交由慕容仲去做,倒是也没明着提彻查这件事情,似是当真巴不得那只是一场天灾。
待云间的脸上消肿了,十三公子便亲自陪着她回了醉月楼,两人刚迈进荻花苑的大门,还未推开房门,芷萱便冲了进来,像过去一般,揪着十三公子的衣领,用小拳拳捶他胸口。
“你为什么要杀我姐姐,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