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朱虎在她面前成为了病猫?”
“没错。”
“朱虎在黄秋葵面前成为病猫我信,在蓝玉柳面前成为病猫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朱獾和朱先生的谈话从一开始就不投机,双方各持己见。
朱獾认为黄秋葵和蓝玉柳一样都是冲老宅而来,蓝玉柳的气场完全不输黄秋葵。
朱先生认为,黄秋葵回来是驴不到村人的福气,是为造福驴不到村的乡邻们而回来。蓝玉柳算什么东西?一个县城的风流少妇,勾搭上朱虎后想到老宅来寻仇盗宝,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朱獾没想到朱先生那么看好黄秋葵,那么不屑蓝玉柳,于是问:“她来拜望过你了吧?”
“说话要说明白。”朱先生双目微闭,折扇轻摇,一副超然物外的神态。
朱獾最看不得朱先生的这副模样,太自以为是,本来想直接说黄秋葵,嗓门一裹,学斜眼婆的语调:“我相中的可不是朱先生的满腹学问,我相中的是朱先生的那个神力。”
“不不不,别别别,好好好……”朱先生腾地从椅子上蹦跳起来,折扇掉到地上全然不顾。
朱獾强忍住笑,从地上捡起折扇边摇边慢悠悠说道:“读书之人岂可斯文扫地?你‘不’什么?‘别’什么?‘好’什么?若不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本仙子可是接下去要如炒年货一般炒你的那个神力三天三夜到大年初一。”
“不不不,别别别,好好好……”朱先生站在朱獾面前一个劲地“不不不,别别别,好好好”。朱獾板上脸,喝问:“你到底说是不说?”
“说,‘不’是根本没有那么回事,‘别’是希望你不要再提起,‘好’是我们坐下好好聊。”朱先生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你还不坐下?拿去,但在我面前不准再摇。”朱獾等朱先生坐下递折扇到他面前,朱先生接过折扇,习惯性地想要摇,见朱獾紧盯着他,立马住手,满面堆笑欠身问朱獾:“仙子想聊什么?”
“不是你说坐下好好聊吗?”
“可是你主动上门来的哦。”
“说,黄秋葵是不是来拜望过你?”
“学生回来看望一下师长有何不可吗?”
“学生?她学过什么?还不是绣花枕头稻草芯。”
“人家现在可是研究生,马上成为博士后,可是有证为凭。”
“还不是拿钱换来的本本,她是不是送你什么贵重的礼物了呀?”
“读书之人岂会贪财?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她之间可是高雅得很。”
“高雅个屁!她高雅会嫁给七老八十的人?还不是贪人家的钱财,真是不知廉耻!”
“口下留情,说话要有根据,千万不可血口喷人,她乃驴不村之荣光,老宅之荣光。”
“她荣在哪里?今天你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拉你到祠堂,剥下你的衣裤上戏台荣光。”
“仙子岂可如此粗野,难怪她说你变化太大,希望老朽能对你加以礼仪教育,真是难为她的一片苦心。”
“脑西搭牢,她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品足?哼,我迟早让她现出原形,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仁智礼义信!”
朱獾说着一拍桌子气呼呼起身就走,走到门口,朱先生的一句话让她返回身抡起竹篮扛起猪腿往回拿,她送去的东西一样不给朱先生,连斜眼婆让她偷偷带给朱先生的那一对猪腰也拿回了自己的家,叫马夜叉来一盘爆炒腰花。
回家后朱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越想越觉得朱先生说的那句话太气人。
朱先生见朱獾气呼呼要走,不但没拦她还对着她的背影轻摇折扇摇头晃脑道:“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老宅的女孩子,这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脑西搭牢,我有和她比了吗?我犯得着和她比吗?朱獾不是一般的置气,她一直以为朱先生总会自始至终向着她,想不到这黄秋葵一回来,朱先生的眼中就只有了她。
没错,黄秋葵了不起了不得,年纪轻轻就成为省城有头有脸的人,这在驴不到村历史上怕是第一位。她要为乡邻们建一条大路,一条通向富裕的大路,光凭这一点,她就值得朱先生大夸特夸,你朱獾无论如何比不上她。
嗯,我比不上她,我也没必要和她比,我就做一个安安稳稳的驴不到村人,我保护好老宅就行。
还是柳姐妹说得对,“不要计较于眼前的一时得失”,“她要做老虎就让她做,我们退一步做病猫不行吗?看谁能笑到最后!”
昨天黄秋葵在朱獾家门口吓唬朱獾,朱獾一下子慌了神,是蓝玉柳走到朱獾身边耳语了两句,朱獾才回过神来,蓝玉柳当时候说的就是上面两句话。
没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装病猫不行吗?但这猫必须得有底线,就是老宅的安危。你如果危及老宅,我必奋起反搏,管你什么黄秋葵什么朱先生?!
我亲爹说在黄秋葵面前要做卯,看来还是说的很对,那我就先做卯吧,“卯”和“猫”读音一样,先猫着吧,看你这根出头的榫肩能扛到什么时候?
“姐,姐……”屋外传来蛋儿的喊声。
“在呢,什么事情?说吧。”朱獾回应蛋儿。
蛋儿还是一个劲地喊:“姐,姐……”
朱獾清楚自己不出去蛋儿不会停止喊,他一定有他认为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告诉她,于是朱獾从床上起来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大门外,蛋儿站在照壁前朝她家门的方向探头张望,见朱獾出去,一阵风似地刮到朱獾面前,踮起脚尖,嘴附朱獾耳朵悄声说:“字条,字条,他的字条。”
“字条?谁的字条?”朱獾见蛋儿两手空空,望望四下,没有一个人。
蛋儿拉朱獾到墙角,悄声回答:“我的后背衣领里面。”
朱獾伸手到蛋儿的衣领上翻找,蛋儿穿的一件旧棉袄,衣领硬邦邦跟竹片差不多。翻转蛋儿棉袄的整个衣领,没有蛋儿所说的字条,朱獾轻拍了一下蛋儿的后脑勺,嗔怪道:“敢戏弄姐了呀?”
“没没没,没戏弄呢,在的呢,他亲手放的呢。”蛋儿面红耳赤,一个劲解释。
朱獾见蛋儿这个样子,明白他没有说谎,继续再找,见衣领的折叠处有一处棉花絮钻出来,一揪,带出一根比烟卷儿还小的物件,展开一看,是一张字条,上写:“以静制动,有备无患。”
“是谁让你捎过来?”朱獾揣进字条在手心,问蛋儿。蛋儿笑着回答:“他不让我说。”
朱獾再看字条,字体为工整小楷,隽秀中有一份飘逸,和那张贴在大樟树上的拆迁告示同一笔法。可那张拆迁告示自己亲爹说是他所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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