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们重逢时,子恒什么也不说,也打断我的话。
有许多事,没办法说。
也说不出来。
我和子恒在船头站了多久?可能没有多久,也可能……有很长时间。
我疲倦的走回舱船舱里,灰大毛已经离开了,一叠刚做好的百果饼放在盘子里,还热乎乎的。
我拿起一块饼来,掰开,咬下去。
曾经很香甜的百果饼,现在吃起来,好象嚼蜡。
我认真的吃着,把一盘刚做好的百果饼都吃完了。
我需要些什么东西来填充自己。
在刚才,我觉得我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掏出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不知道上哪里再去找回。
真奇怪。
子恒一向只给予我的,我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回报,一点儿都没有过。
可就是刚才,在船头上。我觉得我有些什么东西不属于我自己了……
真奇怪。
我还是觉得饥饿,打开自己的包裹找吃的。
没吃的了,只还有几瓶酒。
我不想喝酒。
酒有的时候可以让我觉得自己身体里面有种热的感觉,在燃烧,那时候,会忽略心中的想法。
可是我现在不想喝酒。
我觉得我心里很空洞,酒,不可能填满。
我又出去,顺着船舷,顺着香味儿找到厨房。不是吃饭的时候,这里没有什么饭菜,不过炉子上有个笼屉,揭开来,里面有蒸的包子。
我从来没觉得包子这么诱人,又或者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饿过。
我顾不上烫手,把包子从笼里拿出来,狼吞虎咽往嘴里塞。
我尝不出包子的香,品不出是什么馅,我狠狠的往嘴里塞,一笼包子很快见了底,然后我又揭起第二笼。我觉得我象是变成了饿鬼道里不得超生的鬼,拼命的吃,永远都不会饱。
我们有很多事情,不是有了法力,道行高深就能办到的。
我与李柯,我们一直在彼此错过。
我和子恒,我们都知道对方有事,却不能够诉说。
他不能迈前一步,我说不出来的话。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得暴食症。
那是一种无法消除的焦虑感,只有不停的吃,感觉自己才能够存在,才能得救。
我抱着撑的滚圆的肚子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有人抱怨说自己没东西吃了。
吃饱了果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其实我和子恒不可能有什么,我们只是……好朋友。
如果有什么,早该有了。我认识他比认识李柯还早呢。他和凤宜一样,他们是一类的,连站的位置都和我们不一样。
晚上船停了,因为雨更大了。
船上除了我们没有外人,唔,或者说,没有外妖。
毕竟我们都不是人。
灰大毛上岸去买东西。是的,他自己说是买。可是他经常偷偷拿走人家店铺里的货物,然后把钱放在货原来在的地方。他管这也叫买,我总觉得这和正常的买有区别……反正偷是老鼠的天性。只要他给钱了,那就算是买吧。
他每次去买东西都要去很久,灰大毛非常细心,还会给我买胭脂水粉巾帕簪环。那些东西有的我看过,有的我根本不知道,反正他喜欢买,买了就堆起来。
他喜欢囤东西,这样会给他安全感。天越冷他这个毛病越严重,不囤东西他睡不着觉。
可是这次他没去多久,就仓惶的回来了,甚至用了他很少用的草上飞的身法功夫。
“全……全死了。”
灰大毛的嘴唇直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大雨浇的。他都没想起来用个法术给自己隔水避雨,浑身都湿透了,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站的那块地方,迅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我一边给他施法让他身上的水变成细碎的水珠散去消失,一边问:“什么?”
“镇上的人,都死光了……”
他说完就低下头哇啦哇啦吐起来。
灰大毛的接受度,是很高的。
作为老鼠,腐烂的肉他也曾经吃过,在求生的过程中,没有什么道德观,首先要活下去。
可是他居然都吐成这样……
“那……”等他镇定一些之后,三七问:“你的同族呢?你有找它们打听消息吗?”
的确,一个地方的人如果都被杀,但老鼠却不会。
“没有……一个都没有,人家墙里,地下,野地里到处都空空的。”灰大毛抱着头说:“我猜它们都吓跑了。”
子恒和凤宜脸色阴沉沉的上岸去了,然后没有过多久他们也回来了,去的时候脸色铁青,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
我在船边,看着有隐隐的红色,顺着雨水,从那镇子里流出来,淌进河里。
船上的仆人端来吃的东西,干掉的饼子,还有油炸花生米,上面撒了一点盐。
“船上没别的吃了的了。”
我小声解释:“那个……我昨天肚子饿,就吃的,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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