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咱们先前只怕还是太过乐观了些。”
看着孙乾淡然施过一礼,然后离去的赵明转过头来,眉头微皱地对着田畴说道。
“现实与事实,成败与得失并非尽是‘道理’二字可以概论!大方向未错,我们便只需注重细节,不至于出了重大疏漏,如此便已有大半把握可以成事!主公是极为宽容之人,他教你我回转,未必没有怕我们亲身历于险地,所行之事颇有些凶险之原因,而若最终能够成就大事,他同样也不会怪你我这般自作主张……”
虽然田畴与刘晔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仅凭着刘晔的行事作风以及通过赵明的了解,他还是极为清楚的明白刘晔的一贯处事态度。
“这倒是不假,便真希望杨奉将军这些人,能够‘知足’,否则洛阳终不会太平……”
听懂了孙乾那意思极为简明话语的赵明,对于杨奉以及他属下的士兵,是真正的毫无好感,若不是顾全大局,依着他往时的性子,只怕再遇到劫掠之事,立时便要下令拿起武器反击了!
但事实,真会依着田畴那般乐观的估计么?
……
四月十四日,赵明将原本代郡来到洛阳兵士,连同他们中少数与当地百姓们通婚,愿意离开此地去到徐州家眷,一行共约四千六百余人由副将带领,受孙乾节制开始撤离洛阳。
经虎牢,过中牟,入兖州,最后通过沛国进入徐州境内,一共花费二十余日时间,最终于五月五日到达徐州治所郯县。
当然,如此大规模的撤离,也是需得报于刘协,得其诏令方能行动。形式上的东西,在有条件下,还是需得动用,以图能够名正言顺了。
而在四月十五日,田畴与赵明将整理好的洛阳附近总计十八万五千四百余百姓之户籍上交于朝廷,田畴自请与赵明领着原本就由洛阳百姓中青壮组成的守洛军队去驻扎于洛阳南面咽喉之关隘——虎牢关!
这等大事,田畴与赵明因为并不能够随时见到献帝刘协,故而却是在请见之后,于朝议之上公然提出的,自然让众人一阵惊讶。关于由朝廷来主管洛阳百姓之事,其实在朝议上这半年之间已讨论过数次,但都是因为初来乍到,不太了解具体情况,怕“物极必反”故而暂且搁置,而今日由田畴与赵明主动提出,自然比由他们去下令讨要来得好些。
故而朝野一片赞扬之声,纷纷请求刘协为二人加官以示赏赐,刘协也就顺势大加任命,最要害的司隶校尉之职给了杨奉,赵明得到了绥远将军封号,而田畴也被任为虎牢校尉,兼领议郎可以入朝议政,平时则与赵明一道守备于虎牢关。
所有的任命,交接都未出得极大之事,而洛阳的百姓们也并不认为田畴与赵明两个守护神便在洛阳附近,他们换人管束会出多大乱子来。先前虽有抢掠之事,但于此乱世之中他们又怎会没有经历过?受害的毕竟只是小部份而已,故而他们同样是安心的劳作,只等到得六七月间,便可收成小麦以充实自家粮库。
实际上,当初劫掠于百姓以及军屯之事,确实与杨奉脱不得干系,虽未直接指使,却也是由着他的亲信指挥,得到了他的默许的,所为的自然便是想要逼着田畴与赵明两个早些让步。
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掌握了这些百姓,哪还用得实行屯田?直接便可衣食无忧了!
田畴与赵明的如此“识相”,自然使得杨奉极为满意,他与朝廷的百官们,早就在去年还于洛阳之时得到了田畴与赵明提供的足可以过到今年六月庄稼收成之粮食,故而权力一交,立即洛阳便清静一片,往时至少隔天便有一起或大或小抢掠财物粮食之事,从四月中旬开始,便再未发生过任何一起……
时间过得很快,两月时光便这么缓缓而坚定的过去了,先不说前时刘晔接到孙乾回报洛阳的两位心腹的决定以及举措后的态度,只说现在洛阳之情形——
六月十六日,虎牢关。
“子泰,怎么最近看你总是有些魂不守舍,愁眉不展模样?不会是过得太寂莫了些,便想纳一房妻室了吧?”
在卫所之中,赵明调笑着说道。
他与田畴两个都是未婚,两人年纪也不算小了,刘晔也曾在前时来信让他们可以自己选择早日完婚,他们两个却是以‘大事未成,无甚多余心思考虑此事’作了婉拒。这并不是说他们两个真正的不想成亲,实际上是现在洛阳本来就是逃难的百姓们所组合在一起,不说他们终日之忙碌,便算得有心,这中间又能几个能被他们看得入眼的?
故而他们也是打算着待此间事了,回到刘晔身边后,便再考虑此事,到时又有主上捧场,又多了选择余地,岂非大好?
“唉……子清并不算笨人,你若用心想像一下最近两月洛阳情形,便也会如我这般担忧了!我现今倒有几分担心当日公祐之语终会成真了。”
田畴与赵明是真正的无话不说,论起年龄来,赵明要稍稍大些,但田畴之才能却也是令赵明极为配服的,所以两人各自敬重下,倒有些互为长兄味道来。
“最近两月并无大事啊?只有大哥送来的一封告诫我等多加小心,事不可为则立时撤退保身‘军令’……不对!子泰的意思是,就因为如此之静,更反托出先前我等主持洛阳,多有纷乱之事的不平常来?”
确如田畴所言,赵明并非蠢笨之人,他所欠缺的,不过便是时时多开动脑筋,克服自己不愿多想的毛病而已。自己说话间,他便立时想到了问题关键。
“嗯……吾于刚开始便明显感觉到这等变化,只是并无太大把握,故只作揣测观察,但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这种极为不寻常的古怪变化也更是明显了!太过安静,而杨奉一方对你我也是态度愈发的客气,让人感觉‘大雨将来’的味道啊!”
时间越久,便越感到其中变化的太大,田畴心中的不安也终于表露于外。
如果说前时杨奉属下军士们的抢掠只出于其本性以及其主将的御下不严,那么田畴可能不会如此紧张,但若一切出自于有预谋以及有计划的逼迫,那便能说明其中问题极大。
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现今杨奉对于他们的极为客气背后,又隐藏着什么,会否便如孙乾所言那般。面对着几乎可算是利益独享的局面,他们却依旧不满足,想着除去那微不足道的“几乎”,这才算是完全合乎心意?
虽然由于据守雄关,即使是由内至外防御力稍有减弱,但若翻脸硬攻,也非是简单可以拿下的,何况洛阳百姓们民心所向,却是在田畴与赵明所代表的刘晔这里,这对于杨奉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若他非要一意孤行,“除恶务尽”以求独掌大权,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极为严峻的挑战。
但是如若赵明与田畴两个没有丝毫防备,被突然袭击那又是另外一说了。乱世是最讲究实力之时,真若掌握了大权,拳头够硬,那便是你有道理,军阀就是如此而已。
百姓们就算心里再不甘愿,面对着刀枪的威胁,只要未到无法过活下去地步,还是会选择顺从罢了。
“个中详细如何,我等很难尽知,然而若其真不顾一切反来相攻,只怕依着现时我们需得派出一半军士于洛水一带屯田,分兵之时极多情况,只怕我等败迹可算定局!”
赵明不想多考虑与自己不是一条心的对手来攻与否有无道理,他脑中想到的,也仅是如何防备这种万一情况发生而已。
“我等看来却需得早作准备,防备此万一之事发生,便如此……”
田畴也非是无主意之人,立时便与赵明详细商议起对策来,他们的早先觉察到不对并安排对策,会否预示着洛阳大变的正式开始时刻,已近在眼前呢?
而杨奉的别样心思背后,又终将至使洛阳的变局走向何方,最后得利之人又会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