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于皇后来到太后宫中,看太后这几日饮食清减,好生劝慰了一番,又说道,皇帝和太子就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最后真的要是把皇上气狠了,太子也落不着好儿不是?还惹得太后也跟着担心。不如太后去劝劝太子,让他去向皇帝认个错,服个软儿,先把这个坎儿过去。再说父子君臣之礼是这个世上大家都要遵守的纲常,如果太子这次和皇帝顶得久了,让那些文臣扣上个不孝的帽子,以后会对太子非常不利。
最后这句话,正戳中了太后的软肋。太后当着皇后的面沉吟不语,等皇后走了没多久,却坐着一乘软轿到长宁宫去了。
照说没有皇帝的手谕,谁也不能到进入到长宁宫去。但是太后亲临,却没有人敢阻拦。
太后一见了陈祐琮的面,先是心疼得要命,怕他吃不好、睡不好、心里难受,继而又忍不住把他数落了一顿。
陈祐琮知道自己是真的让祖母担忧了,她说什么他都好好听着,同时不住轻声劝慰。
“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办?”太后好不容易心绪平静一点了,问陈祐琮:“你总不能老是和你父亲这么僵着吧?况且传出去也对你的名声有损。不如你去跟你父皇请个罪,求他宽恕就是。”
“祖母,”陈祐琮道:“父皇不止是想让我跟他低头认错这么简单。他想让我娶于姑娘做太子妃,而且……”太子的声音变得艰涩:“父皇想纳阿昭为妃。”
“这我都知道了。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太后心疼地拍着陈祐琮的手:“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你父皇,从小他想要什么就是什么,想要谁就是谁,何曾听过别人的劝?以前是把金贵妃宠得无法无天,现在是……
唉!”
太后长长叹息,又接着说:“但他是皇帝,你既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臣子。你若不如他的意,我恐怕……”
太后没有把话说完,但陈祐琮怎么会不明白太后接下来想说什么?他轻声道:“祖母的担忧,我都明白。但祖母您请想一想,就算是父皇今天如愿纳了阿昭,以他的性子,就算一时称心如意了,但我与阿昭曾经两情相悦的事肯定就像是他心头的刺,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翻一翻。到时候无论是我,还是阿昭,恐怕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难得安宁了。”
太后必须要承认,陈祐琮说的很有道理,陈见浚确实就是这样的一种敏感多疑的性子。
“可是,”太后又叹息:“若你一直和你父皇硬顶着,我怕你父皇一气之下,废了你,另外从你的两个弟弟中挑出一个来做太子。到时候你如何自处?自古以来太子被废是什么结果,你读了那么多书,比我清楚啊!”
“祖母,若父皇纳了阿昭为妃,恐怕才更不想看见我。”陈祐琮笑容苦涩:“实际上,事态发展到今天,不管父皇纳不纳阿昭,都已经彻底恼了我了。若是如此,又何必牺牲阿昭呢?她不愿意入父皇的后宫为妃,这我再清楚不过。更何况,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她又不懂得后宫妃嫔的伎俩,到时候恐怕处境堪忧。金贵妃虽然暂时被禁足了,但多年的积威还在,说不定什么时候父皇就又会想起她。她恨阿昭入骨,下手必不会容情。”
“你说的也在理,但是你总被关在宫里也不是个办法啊?”太后发愁。
“祖母且不要烦忧。孙儿总是父皇的儿子,他对孙儿也仍然是有几分不忍心的,否则就不止圈起来这么简单了。而且,父皇对阿昭也很有几分钦慕、敬佩之情,并不曾用强力逼迫于她。希望等父皇这几天气消了,看到阿昭实在不愿入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阿昭实在不适合留在宫中,到时候还是请祖母找个由头远远把她送走好了。”陈祐琮极力劝慰太后。但实际上他设想的这个结局能有几分实现的把握,他自己也不清楚。
“唉!只得如此了。只是苦了你们了!”太后设想过多次,若以后张惟昭能入东宫陪伴陈祐琮,他们都是这么聪明俊秀的人,以后生出来的孩儿不知道会多么可爱。现在这些憧憬全都化为泡影了。
“我只希望她能活得自在快活。”陈祐琮的眼睛向西望去,那是西苑,张惟昭所在的方向。他的一生可能都要消耗在紫禁城的纷争里面去了,但他希望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太后没能说服得了太子向皇帝低头,回到长乐宫忧虑更深。
之所以会有更深的忧虑,因为太后知道太子说的是有道理的,就算是此时太子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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