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不愿意告诉别人,太挫,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因为他水性特别好,在水下憋气能憋上五分钟没事,所以大家就习惯叫他水仔了。
他曾经是蔡姐手底下的一个小马仔,挣得是卖白菜的钱,操的却是卖白*粉的心,原本进这一行,是因为他一来年纪小,二来没学历,三来不算懂事还总想着不用付出劳动就挣大钱,被个拐着十几道弯有那么点子亲戚关系的同乡给忽悠了出来,二十出头的岁数,拿着父母土里刨食挣得一万块血汗钱出来闯荡,一个星期就被骗个精光,在N市这么座国际化大都市里,差点沦为街边货真价实的乞丐。
饿得两眼发绿之际,该他命好遇到了陆兴业,陆兴业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难得发了次善心,给了水仔一顿饱饭吃,然后就被忽悠上了贼船了,卖了他那条不算值钱的命。
水仔也不是个有所谓道德底限的人,因为有之前差点饿死的经历,他只认到得手里的红票,除了钱,他跟谁都不亲,其实这种人最适合干些丧尽天良的事,因为只要有钱,恐怕就是他亲爹亲娘占在眼前,他都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得给卖了。
像水仔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他够狠够贪够胆大。但他命不好,跟着陆兴业入行没多久,就在一起送“货”的时候失手了。走高速路碰上警察临检,他后车厢里那个绑得跟粽子似的女人让他满身长嘴也解释不清楚,弃车逃跑没多久,他就被抓了回来。
审讯他的警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从水仔的嘴里得知他背后那个组织严密、人员众多,作恶多端的拐卖集团的半点内幕,很是气恼地丢他去过堂,因为没有前科,水仔被判了三年半,可是算得上从轻发落了。
但是水仔觉得自己冤啊,他不是不想说,是真的不知道啊。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单线联系,手上一部手机收发指令,谁和谁都是不照面的,凭着个个人信息全是假的的黑卡,警察能找得着人才是真见鬼了,就是带他入行的陆兴业,他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这孙子的真实姓名,只是傻傻地替他们跑腿办事,挣个辛苦钱。
可是就那么两毛吃不饱也饿不死的钱,却让他付出三年半的美好青春年华,水仔觉得他比窦娥还冤啊,那些比他罪大恶极的人,不都好端端的吃香喝辣呢嘛,怎么就他这么倒霉,当了替罪羊了。
这是水仔蹲监狱的第二个年末,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他就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了,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那一天。监狱是比黑社会还黑的灰社会,这里的犯人是分三六九等的。水仔因为什么罪名进来的,瞒不了人,大概进来之后一个月,就被大家知道了。
如果说拐卖的只是女人,也就罢了,至少这些女人都是成年人,她们自己蠢,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也算是她们自找的。但是这些人却是连孩子也都不放过的。
监狱里的犯人群里,什么样的犯人是最没有地位最受人鄙视的呢?那就是强奸犯、与儿童有关的暴力犯罪分子以及经济犯罪的。很不幸,水仔就属于这三种之一。
因此水仔的日常,就是被各种各样的犯人欺负,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挨骂更是比吃饭还勤,什么脏活累活都归他干,那点可怜的饭食还总是被抢。
这两年水仔是怎么过的,他都不敢回头去想,进来的时候一米七八、一百五十多斤的大小伙子,现在愣是被整得含胸驼背,生生饿到了一百斤出头,比个竹竿看着还憔悴。
只要一想想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要继续过一年多,水仔就有种恨不得找个没人的角落,自挂东南枝算了。可是这里是监狱,想找个没人自己待着的角落,难比登天,更何况就算侥幸某一次落了单,他可是连裤带都没有的服刑犯人,想要上吊自杀,呵呵,也就只能想一想,还不如自己撞墙来得痛快。
水深火热觉得自己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的水仔,却在某天夜里被人告之,只要他出头去把蔡清雅卖了,就能出去的大好消息,他连考虑都没考虑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至于蔡清雅究竟是何方神圣,她到底是真有罪还是其实很无辜,对不起,不在水仔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的生活已经苦逼到马上就要死了的地步了,他可没那么高尚还去在意别人的死活,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他能脱离这个鬼地方,便是把别人拉入地狱又如何?世道就是这样,有本事的人永远都是要踩着没本事的人上位的。
水仔复读机般将别人告诉他的关于蔡清雅的情况告之了狱警,末了还说了一句表功的话,大意就是自己一心改造,不可能做知情不报的事,蔡清雅是十足的大坏蛋,你们快去抓她吧,顺便把他放出去。
蔡清雅就是N市遍抓不到的拐卖集团的头目,这个消息可是把所有的办案刑警都震慑了。
会议室内,专案组成员都盯着他们眼前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一头乌黑的头发梳得大方得体,上半身几件简洁的首饰衬托得整个人有种知性成熟的美。她的眼中带着笑意,气质十分娴雅,这样一个女人,居然会是大坏蛋,完全颠覆他们对犯罪分子的看清。
最后还是组长亲自拍板,加大抓捕蔡清雅的力度,绝不能让她从N市跑了。
明里暗里的各方势力,都盯着蔡清雅,只等她在N市一冒头,绝对是有来无回的下场。可是布下这么大张网,蔡清雅就是不见踪影,叫所有人都恨得牙痒痒,骂道这个女人太狡猾。人都说狡兔有三窟,她蔡清雅就是白毛兔子精,恨不得有三十个窟,鬼才知道她现在到底钻到哪个耗子洞里去了。
不过,任她再能躲,N市地下势力的天都肯定要变了。没了地位,看她还怎么蹦跶!(未完待续。)